記得人有人說過,能哭就是好的。
因為流淚,是痊癒的表現。
顧小涼一直記得,也一直贊同。
可眼下看來,她一直笑,說明這傷口是在太大了。大到她連疼痛都無法感覺的到。
只是這定律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多少接受不了。人一旦陷入了艱難的境遇,都會本能的想要擺脫。就像一個頻臨死亡的人,甭能的求生一樣。
活的更好,是每個人的追求。
不只是人,就連一個國家,一個社會,也都是提倡越來越好的,不是麼?
可是這一刻,顧小涼突然覺得所有的情緒都開始便的薄弱,若到只要拂面的清風就可以輕易的把一切都吹得閒散。
只是那些頑固的如同磐石的記憶,卻怎麼都捍衛不得分毫。
愛情,真的是越愛越傷!
即便她做了所有的退讓,甚至已經原路返回,卻依舊逃不掉那種猶如野獸般撕心裂肺的撕扯。
顧小涼慢慢停止笑,目光筆直的穿越鏡面裡憔悴的自己,情緒開沉靜了,並延續了一陣子。
眼淚和敲門聲是一起出現的。
顧小涼已經顧不得是否被好友看到自己的脆弱,呆呆地轉頭看向門外。
是歐若曦。
看到好友流著淚的臉,歐若曦心裡說不出的難過和心疼,歎口氣,她問。「辭職了?」
顧小涼點點頭,眼淚突然掉得更加兇猛,隨著她點頭的幅度,紛紛砸落到她的裙子上,在米色的布料上洇撐一團團忽略不掉的憂傷。
歐若曦慢慢走到她身邊,在她床邊做了下來。「我應該慶幸,你還可以哭出來!」
顧小涼扯著唇角,笑了一下。「我沒事。」
「又來了。每一次你高燒發到39度幾的時候,都說這句話。你覺得它還可信麼?!」歐若曦試著逗她。
顧小涼也很給面子的一笑,微微偏過頭,將腦袋枕在她單薄的肩上。
歐若曦像個母親一樣,輕輕的撫著她的背脊。這是一種心理,無聲中傳遞力量和溫暖的一個動作被她發揮的淋漓盡致。「小涼,你聽我說。」
枕在她肩上的腦袋輕輕動了動,似乎在等著她繼續。
歐若曦和鏡子裡她對視,目光柔和的說。「如你所見,我是個作家。我寫了無數的或狗血或深情的愛情故事,可是,有一天,我的讀者問我。為什麼你寫了那麼多的愛情故事,卻還是看不透愛情這件小事。」
頓了頓,她繼續道。「我當時在書下看到那個讀者的留言時,不能否認,我的思維有幾分鐘是在凝滯的。更嚴重的是,我竟然為了她這樣的一個問題,而失眠了。」
「……」顧小涼能給她的回答,只有沉默。
因為她似乎知道,這對歐若曦來說是一個多麼操蛋的問題。真的是直擊她的要害,並且一擊即中。
「我一直都沒有正面的和你談起我和黎旭川的事情對不對,其實在他眼裡各種各樣的偶遇其實根本都不是巧合,我高三的時候認識他,說一見鍾情有些老土,但確實就那樣了。直到他把我當成別人的女人,我們上了床之後,我才知道異想天開的我有多麼的幼稚。呵……」歐若曦笑了出來,精緻的五官上有一絲無奈,卻多了很多釋然。
一個人,只有是放下了,才會坦然的笑談過去的風起雲湧吧!
「但是歐允森那小傢伙並不是意外。我感謝老天讓我擁有了這個男人的孩子,因為小森是我在這世界上,做過的最明智的選擇。這感覺,你一定懂得的,對不對?」她問,並且不再繼續說話。
鏡子裡,她的目光有一絲不可泯滅的堅定和虔誠,就像是兩個人的某種契合。
這種契合讓顧小涼心驚,也讓她心安。
的確,沒什麼能比擁有摯愛的那個人相傳的骨血,更幸運的事情了。
是這樣嗎,卓不凡?
顧小涼微微闔下眼,長而捲翹的睫毛在她臉上落下了淡淡的寂寞光影。
「我這輩子最幸運的兩件事,一件是愛過他,另一件是生下小森。」歐若曦的側臉依舊帶著淡淡地憂傷,神色卻是很自豪的。
像一種強大的心理念力,帶著無限說服人心的力量。
如果是這樣,那她這輩子最幸運的兩件事莫過於遇見卓不凡了吧。顧小涼連想得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心底的聲音被這世界上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人聽到似得。
想起來,算是命運弄人吧。
那一次,自己決定先跨出一步的時候,他早就在自己之前跨出那一步。可是他的腳步似乎沒有她的穩當,總之在舊日的地點,重複著同一種錯誤。
卓不凡第二次車禍的地點,是通向她家方向的。
顧小涼不是沒想過,他是不是去找自己的。
所有的解釋,都解釋不清他出現在那裡的事實。想問出口,並勇敢的面對自己,不去在乎流言蜚語或者第三人的因素時,他卻假裝失憶了。
到頭了,一切,還是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這一切,都是命運弄人吧。
可是她不明白。
不明白為什麼在他想起六年前的一切時,會再次用失憶做借口來阻隔自己走向他的腳步?
到底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