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的不錯。」卓不凡似乎是喃喃自語，又似乎是在對她說。
顧小涼瞬間就慫了，本能地乾笑著謙虛道。「是不那麼難看……」
卓不凡原本將雜誌合上了，那張自己兒子和她的照片就赫然的展現了出來，他本來看的挺仔細，結果一聽到她的回答，一下就樂了。
「呵……」這個女人，還是有讓他輕易就笑出來的本事。可是這本事，卻再也不會屬於他。
「你笑什麼？」顧小涼有些惱火，臉上不覺浮現兩朵紅雲。
笑就笑唄，還笑的這麼欠揍，真是……！
她一直都知道他笑起來很好看，也很帥。帥得晃眼，可是以後這樣的笑不會屬於她吧？又或者，從來就沒屬於過吧。
顧小涼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可笑，像是在沒話找話說一樣。
她問他笑什麼，可他卻不能告訴她自己在笑什麼。
卓不凡只是將部分注意力轉移到雜誌封面上，兩個孩子很上鏡，她也很上鏡。他甚至可以想像他們三人一起出現在機場的模樣。
一早的時候，他開車等紅燈的時候，眼神微微往窗外那麼一瞟，便看到路旁的書亭擺著這本雜誌。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而在毫無知覺地下車走進，甚至拿起雜誌的時候才確定，他並沒有看錯。
那上面，確實是他的兒子，以及他的……
「以後……不會見面了吧？」卓不凡硬是把「我們還會不會見面」換成了另一種說法，因為他知道，她或許以後都不會再想見到自己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聽錯了，顧小涼總覺得這句話裡面拖延著很多東西，她看不透，也摸不清。她一直以為這句話會是自己問出來的，卻沒想到，會是他問的。
這就是他所希望的嗎？他果然還是不想看見她！
顧小涼以為，卓不凡是因為不想讓白瑾柔誤會，所以會才會問出這句話，卻孰不知，在一段糾纏萬般的感情裡，問出這句話的人，都會是用情深的那個。
她只知道那一刻，自己是羨慕白瑾柔的。這個男人很替她著想呢，不禁如此，她甚至還為自己愛上這樣一個正直的男人而感覺到驕傲。愛上他，總比愛上一個人品惡劣，為人險惡的人要強得多吧！
只不過，驕傲是稍縱即逝的事情，都瀰漫不過心裡那些難過。因為，這樣能令人驕傲的男人，卻不是她的。
再也，不會是她的了。
「我不會在出現在你出現的地方，你可以放心。」顧小涼不無感傷，卻依舊堅持堅強著。
她不可以讓他看到自己一絲一毫的脆弱，那些空穴來風的柔弱，她不需要，更不能要！
卓不凡緘口不語。
他不是那個意思，卻被她誤會成那個意思。這感覺，還真是……難受。
「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逞強。」
他的視線方向是看著她的沒錯，可顧小涼卻總覺得他根本就是在透過自己，看向過去的那個傻傻的女孩。
顧小涼突然眼角酸澀，反而笑了起來。「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
「第二次車禍之後。」卓不凡如實的回答，兩個人像最後的晚餐似的，開始攤牌。
「那又為什麼那麼多人中，卻要不認識我。為什麼……還要裝作失憶？」顧小涼苦笑，有那麼一刻迫切的希望他的回答是心中所想。
可是，她等了很久，他卻沒有再說話。
沉默一分，一分。
兩個人都各自看著別處，默契都不看向對方。
顧小涼感覺心都壓抑的苦了，像喝了蛇膽汁一樣，由心向外的反了起來。
「你……忙吧，再會。」說著，她一刻也不停地走了出去，並隨手關上門。
她怕，怕他看出她凌亂的腳步，和留連在他身上的心。
卓不凡直直地看著關合的門，雙唇微張。
「如果不能愛你，我記起來又有什麼用。」
他多希望她會去而復返地聽到這句話，他多希望。可門口處最終持續的安靜讓這些希望都化作了烏有。
門外。
顧小涼慢慢地轉過身，最後看一眼這一天當中他存在的時間最多的地方。
以後，再也不會來了吧。
Z，再見。
希望是，再也不見。
她在心裡輕輕如是的說，腳步邁開的那一刻，有晶亮的液體從她眼眶流向體外，低落在塵埃之上，再可看不到半點憂傷的痕跡。
*
「小涼姐，我幫你搬！」
「我來，我來幫你搬！」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搶白。
顧小涼從來沒想過自己在風雲國際的人緣會這樣的好，大到銷售經理，小到前台小妹都在自己抱著紙箱離開的時候，紛紛相送，爭著搶著要幫她搬。
她真有些哭笑不得，本能地想要調節這種離別的憂傷。「你們再這麼爭下去，我會以為你們每個人都迫不及待地盼望著我早點滾蛋哦！」
還真的一群有為青年。以前總以為像風雲國際這樣的大公司，職員也一定是一板一眼特別嚴謹的。沒想到這裡的大部分幾乎都是年輕態，幾乎都是有能力者。
怪不得風雲國際的生意會橫跨整個亞洲，這似乎就是力量的原因吧。
「不是啦，小涼姐你怎麼這麼說啊！」有的人急了，因為著急也忘記了怎麼辯解。
「我們是捨不得你啦！」前台小妹有些捨不得。
顧小涼平時對人和藹可親，也總助人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