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喘息都變得煎熬，窗簾後的黑夜開始漸漸的稀釋，只是，這樣的擴散，是否就意味著雲開月明了？
顧曉涼從來沒有深諳情事，那些零星的懵懂也都是從書上看來的，大都是言情為主的小說。
她已經有很多年不看了，即便是之前看歐若曦的小說，也仍舊是模稜兩可，娛樂的態度。
因為有那種可能，她覺得自己不會愛，也不敢愛。
這二者就像魚和熊掌一樣，會前面，就不會後面。會了後面，就會忘了前面。
之前顧小涼還想過，哪天給自己找個情感專家分析分析，結果現在用不著了。
她和卓不凡，似乎就這樣了。
只是為什麼，許多往事還是會出現在眼前，一幕一幕，然後一點一點變的那麼模糊。而曾經她那麼堅信的，那麼執著的，並一直相信著的事情，到了最後，其實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
她突然發現自己很傻，傻的不行。
顧小涼目光筆直地看著天花板，直到覺察有溫熱的液體從眼眶裡傾瀉到耳鬢兩側，一直流到了頭髮裡，消失在髮際深處。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任何退路。她甚至不明白為什麼可以只看卓不凡的背影，都會覺得心裡被棉絮一樣的物體堵得滿滿呼呼。
現在，他愛的是白瑾柔，對吧。
所以才大方承認愛過自己，主要是對她仁慈了。
可是卓不凡，你又知不知道，愛情裡是不需要這種溫柔的慈悲，那會讓人無法面對的！
她緩緩閉上眼，眼角不住地有清淚下滑。
她只有兩條路，愛就瘋狂，不愛就堅強。
此刻她已經退無可退，只能選擇堅強，這就是愛的代價。
或許，每個人的一生中都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然後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對方愛自己，而只是求在自己最美的年華里，能遇到你。
卓不凡，我很慶幸自己愛上過你。
只是，這一生，我恐怕再也不敢像在病房裡那麼勇敢的，為你。
*
翌日，王宮。
顧小涼一襲禮服出現的時候，絲毫沒有任何意外的看到了卓不凡。可她只當作自己沒有看到就將眸光看向別處，甚至還同相視的品牌合作夥伴打著招呼。
她的臉色有些憔悴，即便的打了腮紅依舊也看不到一絲本有的血色。裝扮雖然明艷動人，卻也是羸弱。這連日來的事端讓她瘦的嚇人，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到似的。
卓不凡雖然沒有看向她，卻不代表沒有看到她。
只是對她幾天來的變化有些心疼，她已經連眉頭都懶得皺了，就變成了表情這樣生硬的模樣。
他看到她遇見熟人時牽強的笑過之後，變得面無表情。再遇到認識又是勉強的牽扯著嘴角，而走過那個人之後，她依舊會變回面無表情，如此的循環往復，直到她入座到相應的位置，呆在友人身邊，才顯得鬆弛了不少。
卓不凡所在的桌子距離顧小涼的還隔著兩個，所以兩個人的距離並不算很遠。只是入座後，顧小涼便輕輕靠在司徒玹玥的肩上，似乎的累極的樣子。
今天秦曉夢也出現了，但是今天極為安靜，似乎她也知道了即將會出現一個什麼樣的人。
看樣子，都知道了吧！顧小涼閉上眼，自我封閉起來。
看到她這樣為難自己的模樣，卓不凡心底頓時又重重地疼了一下，可他沉冷的臉色卻仍舊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是該有變化，卻說不能有變化。
他持續看著一個方向，這似乎是一種某種心靈上的牽扯，顧小涼緩緩睜開眼，不禁對上那雙暗黑的眸子。
心裡不禁一驚，急忙再次閉上。
而卓不凡似乎也如遭電擊一般，將視線調向別處。
兩個人，同樣默契的涇渭分明起來。
或許以後，他們之間就只能是這樣了吧！顧小涼有些絕望的想。
雖然本就想到了結果，卻依舊無法承受這樣迎頭而來的事實。可是不得已，她也該認了！
突然，人群中一陣驚聲嘩然。
「這不是NCS的總裁葉浩軒麼！」
「他不是死了麼，怎麼……又活過來了？」
「他就是五皇子？」
「到底怎麼回事！」身邊的人各種難以置信地議論紛紛。
顧小涼心底卻已經一片清明，待她皺著眉睜開眼時，站在台上上光芒四射的那個並不陌生的男人，終於映入了她的眼簾。
葉浩軒……
真的，是你。
她在心底輕輕地歎息，而對方向聽到了她心底的聲音似的，看了過來。
葉浩軒初見顧小涼時候，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看到她憔悴又消瘦的樣子時，心底跟著有一種尖銳的疼蜇了他的心臟一下。
這種情愫並不是愛，也有別於愛，就如同珍藏的東西被破壞了，他心疼一樣。
顧小涼看到他看過來的明清目光，那種目光裡承載了太多她看不清也讀不懂的東西。最後乾脆，她生氣地別過眼，全當視而不見了。
葉浩軒沒有在做任何停留，緩緩開口發言。「歡迎大家前來首屆……」
顧小涼無心去聽他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因為每一個字聽在她耳朵裡都是謊言。
這個丟下自己親生女兒的男人，有什麼資格成為新晉的最受擁簇的皇子，又有什麼資格成為繼承王位的最佳候選人之一？
如果說他恨佳佳的生母生下了孩子，卻不管，那他大可沒必要也用同樣的方式來對待佳佳。因為孩子是無辜的！
向來只聽說過女人會為心愛的男人忍受撕心裂肺的生產痛苦，她從來就沒聽過不愛這個男人，卻逼不得已生下孩子的事情。
就像六年前她以為自己只是單純的生孩子，可是只有生過孩子的女人才明白那種從自己的生命骨血中分離出另外的小生命，是一件多麼痛苦萬分的事情。
即便是……那個時候，她並不承認自己愛卓不凡。
而事實卻是，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