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抿唇不語,氣氛重新變得死氣沉沉。
陳建凡自認對哥們卓不凡瞭解那麼一點,但要說不瞭解又可能是完全的不瞭解。他這個兄弟向來的我行我素的主兒,性格詭異的都沒有人品可計較了。什麼事情在他的眼裡,都不過是浮雲一般。
除非他想爭,除非他要。
「我在你眼裡的印象,是不是就只停留在五歲那年搶了你的變形金剛,然後給砸碎的時候?」卓不凡勾唇。
「去你的,我可沒!」陳建凡仔細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剛才卓不凡半真半假的開玩笑,完全讓陳建凡心裡面更加沒底了。
有一種人,他們笑的越好看,心就越冷。
此刻,卓不凡就是這樣的。
「換我說,哥們兒你悠著點來,沒必要像電視劇那麼誇張,我約麼著惡人都晚死,你不如直接把那混蛋找出來,卡擦掉了也是好的!」陳建凡下意識的替顧小涼說起話來,一個是就事論事,他們沒必要做什麼父債女償的決策。「起碼,一了百了了,跟誰有仇就跟誰報,不需要什麼父債女償!沒必要唉!」
潛意識裡,他肯定,卓不凡並不想傷害顧小涼。
沒有什麼必要不必要,只就那麼覺得的。如果他想傷害她,那麼昨天當顧曉涼跟他表白心跡的時候,他應該會在眾人面前狠狠的羞辱她,不是麼。
卓不凡凜然地起身,背影籠罩向落地窗處。「不用我找,他自己已經出來了。」
陳建凡又是一驚,想要再問什麼卻被他草草的打斷。
「你快回去吧,哄孩子恐怕不是目的,至於目的是什麼……你心裡清楚吧!」卓不凡背對著他笑著,語氣裡聽的有笑的,不知道是不是當真在笑。
「打住!」陳建凡驚聲,扶了扶額頭道。「甭說哥們兒我沒幫你,我是幫不上你!」
說罷,他帶上門離開,小安還在家等著他呢!
卓不凡凝視窗外良久,緩緩轉過身拿起電話接道。「見,現在。」
說罷,收線。
他半垂著眼,手指在手機觸控的鍵盤上輕動,輸入密碼,打開了一個文件夾。文件夾裡並排存放著三張合照。
「如果選擇重來,能不能……」偌大的辦公室裡,卻只存在這一聲低喃。
屏幕上的照片裡,都是同一個安靜的睡顏。
這就是那天他偷拍自己和顧曉涼的!
如今這樣看到照片,卓不凡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輕點屏幕,彈出是否刪除的對話框。
他的拇指在「是」上方停留了良久,最終還是沒能忍心將這僅有的記憶丟掉垃圾桶裡。收起電話的動作要比之前快的多,像是害怕失去那裡面有什麼會被流動緩慢的空氣給強力抽走似的。
拿起外套和車鑰匙,卓不凡面無表情的出門。
*
郊區的某棟不知業主名字的別墅裡。
卓不凡絲毫不覺得皇甫燚的接待有多麼的隆重,反而,這背後的主人,才是真正的人物吧。
「到了。」皇甫燚淡淡地開口,先行下了車。
卓不凡不以為意,以後駐守在別墅門口的保鏢前來幫他打開車門。
他下車之後,看到周圍的保全並不那麼全面,裡面的人……會是他麼?
他無聲地冷笑著跟在皇甫燚身後,進入別墅的主屋大門。
「三少,別來無恙。」
一入別墅,放眼看去是裝修別緻的大廳,豪華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他緩緩回過頭,對卓不凡淡笑。
說實話,隔了這麼長的時候,再見到這個已經死了的活人時,卓不凡心裡不是沒有想法的,只是臉上仍舊是面無表情,一點波瀾都沒有。
「我的該叫你葉浩軒,還是該叫你皇甫哲?」他冷聲問道。
「只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全憑三少喜歡了。」葉浩軒笑著聳聳肩,溫潤如玉的臉上閃過一絲瞭然。
看來之前調查自己的人是他沒錯,可是理由呢?
「你好像並不意外會看到我這個已經死了的人。」
卓不凡在他對面坐下,目光森然地看著他,半開玩笑道。「說笑了,卓某是早已經被你嚇得沒什麼表情了。」
葉浩軒倒不介意他的戲謔,用手示意傭人上茶。
這種巔峰對決的見面,誰先開口,氣勢上似乎就輸了。而卓不凡雖然疑惑,卻並不想知道他為什麼找自己。
只因為那理由,或許是他排斥的。
他排斥的能有什麼?除了隱私,還是隱私。
哦,還有顧小涼。
茶端上來之後,皇甫燚沉默地看著兩個人,心裡幾分揣測。
按「理」說,他們三個人此刻的關係因為某個女人應該的對立的,應該都屬於情敵級別,不過真假就難辨了。
如今每個人卻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起喝茶,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閒情逸致啊,用不用這麼古怪?!
卓不凡品著茶,似乎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在浪費他寶貴的時間。
怕什麼,有他們兩個皇子陪著自己浪費,商人的視角來說,他是賺到了。但換句話說可就不盡然了,因為卓不凡不屑於和他們比較。
他如今的社會地位,並不見得比兩個人低。所以他並沒有那種坐在自己身邊的兩個人是皇子,而他自己是個平民的感覺。
因為這個世界上,有權不一定有錢,但是有錢,就一定有權!
幾分鐘過後……
葉浩軒輕輕一歎,依舊笑著道。「我以為三少會問為什麼我會約你來這裡,這幾分鐘過去了,卻一直沒開口。當真是逼在下先開口啊!」
「作為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一分鐘,我可能會創造過千萬或者過億的價值,五皇子也不算虧。」卓不凡似笑非笑,末了語氣平淡地皺眉說了一句。「這茶香是香,卻太苦。」
像暗暗被打了一拳,卻還不了手。
葉浩軒的臉色不太好,卻依舊如是的保持著優雅風度。
他和卓不凡沒有過多的交集,做生意也幾乎很少合作過。有那麼幾次,交手下來都會讓他覺得深不可測。
這也叵測的一個人,卻會在乎她,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