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少了四個？」她如是的問了出來，剛稍稍平復的心緒瞬間又亂了。
「大BOSS要訂婚，偏偏出了些疏漏，七少爺重傷，南宮小六早就沒魂了。三少如今在醫院，甚至生死未卜！」蘭百合看了她一眼，也是無頭蒼蠅似的煩躁。
她手裡正拿著資料，似乎要派發下去。「不能和你說了，你和楊洋交接一下，他媽的，老娘現在要忙死了！」
說著，她急匆匆的踩著高跟鞋離開。
顧小涼胡亂地點點頭，急忙去找楊洋了。
見到人閒話還沒開始說，這丫頭就風風火火的說了一大堆。她像個丈二的和尚似的摸不著頭腦，一心卻全念在醫院裡了。
不行，她要去看他！
「楊洋！」顧小涼終於想明白了似的，制止了面前小女孩的喋喋不休。
「啊？顧姐，你有什麼沒聽明白的嗎？」楊洋揚著天真的小臉，看著突然不正常的沉靜大姐會這麼大聲的叫自己的名字。
「你說過，愛情需要勇氣對不對？」顧小涼開始把手裡剛從她手裡接過來的文件，重新放到她手上。
「沒錯啊，怎麼啦？」楊洋點頭，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
心想，咦，顧姐怎麼說起這個來了？別看她平時都大大咧咧的，心思卻細著呢。若是她真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傻的話，又怎麼可能勝任風雲七少助理的職位？！
風雲國際裡的哪一個人拿出來不都是藏龍臥虎之輩啊！就連做保潔的阿姨身後的關係網都龐大著呢。
得到了她反問的肯定，顧小涼抿唇，二話不說就拿起車鑰匙匆匆走了出去。似乎是得到了勇氣一般，做她想做的事情。
楊洋愣在當場，初見她雷厲風行的一面，當即膜拜。「好帥！剛剛顧姐衝出去的姿勢好帥啊！她該不會是要去跟三少表白吧，哦，my god！」
電梯裡。
顧小涼時刻關注著數字的變化，心裡百感交集。
Z，這一刻，我從未有過的勇敢，只是為了去見你。
你一定要醒過來！那樣，我才能直面自己的脆弱，以及想要和你在一起卻不敢的自卑及恐懼。
我不怕你已經有了白瑾柔，我也不怕再傷一次，我只想……
再愛一回！
上了車，顧小涼安全帶都來不及繫上就發動了引擎。
就在那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人生的含義。
不是得到了多，而是計較少。她與卓不凡之間，換言之就是這樣的關係。
初回路易市之際，她曾幻想過無數次相見的場面，等到真見面了才知道所有的猜想都不如那一刻真實的直面來的震撼。
他失去了記憶，他有了穩定的女友，他變得更加優秀……呵，顧小涼甚至否定過無數次愛他這件事。
可是如果不愛的話，為什麼起初還會那麼在意兩個人的相見？
本能的躲閃逃避，都只是因為怕自己再一次掉下這個深淵而已。是「再」，那就意味著曾經掉下過。
是什麼人說過一句話來著，人這一生要談三次戀愛，一次懵懂，一次刻骨，一次一生。
這句話是不是錯了，怎麼她遇到了一個人，就再也不能自拔了呢？
顧小涼，你還找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過去因為葉浩軒在，你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對他只是感激和感動；那現在呢，在突然吻住你的時候，在他和你在人潮洶湧中對望的時候，在你們的孩子歡樂在一起的時候，在雪山上他護著你受傷的時候，在他緊緊地抱住你的時候……
唉……顧小涼歎口氣，結束了這場捫心自問。
這一聲歎息悠遠而綿長，似歷經了萬世滄桑，有似飛過了滄海的蝴蝶一樣，絕望卻又希望。
認清了吧，你終於認清自己的心了吧？那一刻彷彿下一刻就要停止挑動的小傢伙，原來這些年你一直在記掛這一個人，那個人的名字叫做Z。
顧小涼笑著轉著方向盤，到最後，終於笑著哭了出來。
終於，她知道這世界上最痛的不是吃飯咬到舌頭，不是劈到指甲，不是摔倒骨折，甚至不是生孩子。
而是笑著哭。
*
醫院。
這一路上有五個綠燈，三個紅燈，顧小涼都是數著過來的。
她的腦子裡什麼都不敢多想，只確定自己開車很安全。即使心急，也依然遵守了最基本的交通規則。
可是當車子停在醫院門口的一剎那，顧小涼突然遲疑了，甚至心跳加速到最劇烈的程度。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集合了忐忑，驚慌，無助，茫然等，這些情緒一瞬間都統統無處安放。
高級ICU病房裡。
病床上的男人臉色不太好，額頭上纏著紗布，儼然是受傷剛轉醒不久的樣子。
他緊抿的唇角自有一種壓迫感。深眸是深不見底的黑，鼻樑依舊高挺，卻有幾絲刮傷的傷痕。即使病態的蒼白，卻依舊俊美。
病床前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表情也似乎憂慮。
兩個人之間很沉默，病房裡再也沒有其他人，氣氛多少顯得有些凝滯。
良久。
「為什麼，是她……」似問非問，男人的俊臉上扯起一抹自嘲的笑。
「不凡，你準備……」中年男人的眉宇間有一絲哀愁，欲言又止。
「上官，讓我靜一靜。」男人仰著頭，眉頭糾結地皺著。「你剛下飛機也累了，我叫阿不送你去休息。」
上官明川點頭緩緩起身，臨出門的前一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歎口氣走了出去。
卓不凡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真希望剛剛得知的一切不是真的。
為什麼要是她！
為什麼會是她？！
上官明川剛離開不久，病房的門就再度被人打開。
「爹地，你終於醒啦！」
卓不凡順勢抬眸，看到兩個孩子時皺著的眉頭不禁舒展開來。「過來！」
卓爾逡和卓爾巡快速地跑了過去，一左一右地站在他面前。「爹地，你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卓不凡輕輕點頭，慈愛地撫摸這兩個孩子的頭。
「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