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卓不凡靠著車身,身姿挺拔,神情冷峻。
*
路過的人都被這一人一車吸引住目光。
不止是因為跑車很拉風,更是因為跑車旁邊立著的男人很帥。帥得令男的嫉妒,女的瘋狂,但卻沒有任何人敢靠近他周圍五米之內。
有一種人,就是有那種強大到別人都要繞著他走才能得以保護自身安全的氣場。
如卓不凡。
他習慣了眾人的投放到自己身上的眼神,而他本人的目光確實一直追隨著著愈來愈遠,直至淹沒在車流裡看不見的米色小甲殼蟲。
收回目光,身邊如約地停過來一輛黑色路虎SUV。
車窗緩緩而下,車內的人深處一隻手。將一個牛皮紙袋交到他手裡,車子又重新開走。
卓不凡拿著紙袋,突然沒了看的心思。
他打開車門,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老天,除了記憶,你是不是還格外拿走了什麼,卻沒有告訴我?
未經我允許剝奪了我的記憶就已經很糟了,我不希望更糟糕的出現。
*
顧小涼回到家的時候就覺得頭昏昏沉沉的,最後終於不得不悲劇地承認,她果然發燒了。給好友柳菲煙打電話叫她無論如何去接孩子,剛掛電話沒多久,她頭一歪,昏睡了過去。
是夢。
冷……
她像未著寸履的嬰兒一樣出現在冰天雪地裡,寒冷地風呼嘯著,迎面隨風而來的冰雪打在身上,寒得刺骨,逼人。
四週一片荒蕪,漫天是大雪唯一的目的就想將這個世界徹底吞沒,然後毀滅。
她哆嗦著顫抖著,在雪地裡蜷縮成一團,卻再也經不住寒風如刀一樣刮在自己臉上,身上。
她就這樣被這個塌陷了的世界拋棄,徹底淪陷,淪陷……
熱……
她以為自己被凍死了,孰料睜開眼時四周迎接自己的竟讓是一團團跳躍的火光,這些火團像有意識一般,看到她清醒了便成群地靠攏,逐漸變成一片一片的大火。
寒風吹過,火勢更加逼人,幾乎將她整個圍了起來。
漸漸腳下的地面被烘烤得灼熱,她不停地跳腳,卻最終在火熱的地面上踩出一個個血印。
意志和體力分崩離析,她最終,還是沒有抵擋這場漫天大火。皮膚被火灼得生疼,血肉開始迷糊……
「Mami,wake up,please!」
「小涼,你醒醒!」
「涼兒媽咪,你醒醒啊!」
熟悉的聲音或近或遠,顧小涼掙扎著從這場可怕的噩夢中醒來。
睜開眼地時候女兒的小臉在眼前晃啊晃的,將她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一點點心神又給晃散了。
「媽咪,你終於醒啦!」見她睜開眼,顧佳驚喜地大叫,苦瓜似的小臉瞬間燦爛了起來。
「有沒有覺得好一點?」歐若曦在一旁擔憂地問,伸手替她換了塊冷毛巾。
「老天,高燒新記錄,三十九度九!」柳菲煙捏著體溫計,咋著舌遞給司徒玹玥。
司徒玹玥拿著溫度計走到一旁,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大床邊,幾個男孩子酷酷地立著,臉上卻都是擔憂的神色。「涼兒媽咪,你腫麼又讓自己生病了!」
他們的涼兒媽咪對自己都很好,只要犯了錯,他們一准都往她身後躲。她總是能夠保全他們,以至於幾個人不至於被自家媽咪毒打一頓。
可是這個小媽咪的身體卻不是很好呢!時不時就會發燒,或高或低,一連好幾天躺在床上,自己讓他們這些小孩子們看了都心疼。
「好很多。」顧小涼虛弱的笑笑。
是的,自從七年前生完孩子從醫院裡跑出來的那一次,她的身體就落下了病根。
雖然被葉浩軒派人調養的很好,可是一累到或者天氣原因,她都會持續高燒。一次比一次度數高,一次比一次歷時長。
長時間的夢魘纏繞了她所有的神經,每一次生病,都像是鳳凰浴火,只為了重生。可是又有誰能知道,在她的意志被高溫燒糊塗的時候,卻是她最痛的時候。
孩子,六年前,這一些,不可磨滅的瘋魔記憶……
其實,這些對顧小涼來說不算什麼。
算什麼的是,那次生產她的子宮受到了重創,再也懷不了孕了。雖然,顧小涼從來沒想過,以後是不是有一個不在乎自己當過代孕母親的男人出現。
因為無論那個男人是否出現,她都跨越不過自己心裡的那道鴻溝。
這樣的換言之就是,除了雙胞胎,她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至於女兒顧佳,自己每次都她說是超市購物滿五百贈來的,是有一定程度的實話在其中的。
女兒當然不是超市裡的贈品。超市又不是人販子大隊,怎麼可能因為促銷就贈活生生的小孩!先不說這是不是犯法,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的胡話。
這個小天使,是葉浩軒的孩子。
或者說,應該是。
因為他抱著孩子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天,顧小涼欣喜萬分地抱過孩子時,葉浩軒只說了一句話。
他說,從今往後,她是我們的孩子。
顧小涼點頭,卻再也控制不住淚如雨下。
她沒問過女兒是從哪裡抱來的,更沒有問他是和哪個女人生下的孩子。因為面對這個只知道睜著大眼對著自己笑的漂亮嬰兒,她整顆心都軟成一灘水了。
從記憶力抽身出來,顧小涼虛弱地抬起手,摸摸女兒的小腦袋。「媽咪沒事,若曦,能扶我起來嗎?」
歐若曦急忙去扶她,放了個枕頭讓她靠坐著。
「又讓你們擔心了!」她對幾個好友歉意地笑笑,剛想說別的,門口就一陣咋呼。
「小涼,你腫麼又發燒了,有木有好一點!」先聞其聲,後見到秦曉夢快速跑上來的身影。
這丫頭居然被放回來了!少不了一頓哭鬧吧!
顧小涼心下不免感動,一直緊繃的情緒鬆了下來,眼淚居然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