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長的手指,從白若雪的額頭滑至眉間,到她緊閉的雙眼,然後順著她嬌俏的鼻子移至她的臉頰,最後落到她的發白的唇上。
他的手,輕柔的撫摸著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好像是在彌補著幾個月來不曾接近過的遺憾一樣。
「幸好,你好好的活下來了。剛才太醫說你大出血了,跟上一次生明香的時候一樣。我真的好怕。我真的好想進來陪著你。可是我又擔心你見到我會生氣。所以只能等在外面。真的太好了,謝謝你還好好的活著。」
宇文清拉著她的手,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臉上。
剛才,他真的快要擔心死了。
在外間,他能清楚的聽到白若雪的嗓子都喊啞了。有好幾次都疼暈過去了。
無數次,他都差點控制不住,衝了進來。
但是往往在最後關頭,他還是忍住了。
因為白若雪說了,不想見到他,讓他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
宇文清不想她不開心,所以這幾個月來,他就算再想念這個女人,也不曾來過這裡。
何況今日這樣特別的情況,他更加不敢冒這個險了。
所以,只能一直焦急的等在外面。
直到聽到孩子的哭聲,太醫去報平安,他才安心了下來。
大家都讓他進來看看他們母子,而他也真的很想親眼確認一下,可是卻一直只是站在門外猶豫不決。
是雲錦說了,白若雪睡去了,他才放心進來的。
床上的人想來是真的太累了,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宇文清輕輕的放下了她的手,幫她蓋好了被子。然後他俯身輕輕的在白若雪的額頭上親了親,說:「這一次孩子的名字由我來取好嗎?叫嵐兒。就算以後你要帶他走,也不要改掉他的名字,好嗎?」
白若雪始終緊閉著雙眼,根本不會回應他。
他又幫白若雪把頭髮理了理,這才戀戀不捨的站起來,轉身離去了。
聽到房門被關上的聲音,床上原本熟睡的人,緊閉的雙眸中滑落了淚珠。
其實宇文清在床邊坐下來的時候,白若雪就醒了。
只是,她卻不知道為什麼,還要繼續裝睡。
明明說了,不許他過來的,他現在偷偷的過來了,根本就是爽約了。
但是此時此刻,她並不想計較。
就在剛才,她幾乎拼盡了全力,卻還是生不來的時候,她真的好想見那個男人,好想他能陪在自己的身邊,這樣她就會有更多的勇氣跟力量了。
明明應該恨他的,明明不該再想著他的,可是,在最無助的時候,最想見的人還是他。
所以在他進來之後,她什麼也沒有說。
她想就這樣放縱一次,就這樣,再貪戀一次屬於他的溫度。
聽到宇文清說的那些話,感覺到他的手指游離在自己的臉上的每一寸肌膚,她真想死了算了。
她多想就這樣沉淪下去好了,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
可是,白守城夫婦的死相卻在眼前不斷浮動,那些還沒有消息的人的臉不斷的在她的眼前浮動。還有,宇文軒對他利用自己的指證也不斷的在耳邊回想。
那麼血淋淋的事實永遠都在提醒她,就算她理智上願意,感情上竟然也是做不到的。
那種想靠近卻不能的感覺,真的讓她想死了一了百了了。
嵐兒嗎?
這個名字不錯,雖然跟她一開始想的不一樣。不過就叫這個名字吧。
還有,她不會帶孩子走的,他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她怎麼會讓她的孩子跟自己一起去受苦呢?雖然,她捨不得,但是她一早就決定了,她不會帶走孩子的。不管怎麼樣,孩子留在宇文清身邊,比留在她的身邊要好的多。至少有宇文清的保護,孩子也不會受別人的欺負。
可是如果跟著她,難免要受苦不說,還要被人罵是沒爹的野種。
她不會讓她的孩子過這樣的日子的!
出月子的那一天,白若雪很難得的叫來了雲錦,說是讓她去叫宇文清來,她有事要跟她商量。
雲錦那會兒正抱著嵐兒,見她這麼說,心下雖然疑惑,但也不能不去做。於是便把孩子交給了昨日才從西涼國過來看孩子的雲柔。自己出門去了。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宇文清過來了。
白若雪讓雲柔抱著孩子迴避,她自己摸索著走到桌子邊坐了下來,然後慢慢的摸到了桌子上的茶壺跟杯子,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在對面,一杯給了自己。
宇文清站在一旁詫異的看著她。
白若雪的嘴角彎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問:「水灑到桌子上了嗎?」
宇文清本能的搖了搖頭,忽然又想起來白若雪看不見,便道:「沒有!」
白若雪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那就好!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在適應著這樣的狀態,看來已經有所收穫了。」
「你的眼睛會好起來的!」宇文清不由的接口道。
雖然白若雪沒有因為眼睛看不見而自暴自棄,如此樂觀面對的狀態確實很好。但是看到她每做一件事情,都那麼小心翼翼,那麼不確定,宇文清覺得很礙眼。
他寧願他來做她的手腳,也不想看到她那麼狼狽不堪。
可是,他願意,她卻不願意。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盡快想辦法,治好她的眼睛。
白若雪淡淡的笑著,「不用了。這些日子,太醫們什麼辦法沒用過?還有很多從民間找來的大夫,他們都沒有辦法。我想是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