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抹笑容,在宇文清記憶中保留了很久,也讓他在一瞬間產生了一絲悔意。雖然那悔意很薄弱,但是卻是在過去那麼多年中,宇文清的心中唯一一次產生那樣的感覺。
所以,他後來收養了童思琴,不是因為童雨秋臨終的囑托,只因為她臨終時的那抹笑。
後來,他也一直帶著那塊玉珮,一直會找跟童雨秋長得有些相似的女人。
這些在當時的宇文清看來,以為自己是對她戀戀不忘,其實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心底的那抹愧疚而已。
直到遇到白若雪。
雖然說,最開始娶她是因為這是他計劃的一部分,所以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喜歡,都要好好的善待她。
可是說實在的,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好已經變成習慣了。或者他根本見不得她不好。
白若雪也會做一些過分的事情,比如出逃,比如假死,比如還有些招蜂引蝶。這些事情若是發生在別的女人的身上,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
但是因為白若雪,他竟從來都不生氣。
就像童思琴說,不管白若雪做多過分的事情,他終是連碰她都會心疼。
這種把一個人珍視至此的感情,宇文清過去從來沒有嘗試過。
從那之後,他也不曾細細的想過他對童雨秋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或者說很多時候,他也想不起來還有那個女人。
直到今天藉著童思琴之口,將一切揭露出來,他才明白了,確實不曾愛過呢!
只是當時在聽雨閣看到那個安靜的女人的時候,他彷彿在她的臉上,看到多年以前在西涼皇宮裡的自己。活著,但是也只是活著,竟然不知道活著有什麼意義。
所以,他才會本能的想要接近那個女人。
而後,他又親眼看到她為了救自己的孩子,連命都不要。
那一瞬間宇文清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也是那個時候,他決定了要娶童雨秋。
原來根本不是愛情,只因為,她讓他有了似曾相識的感覺而已。
「抱歉!」
很久之後,宇文清這樣說。
童思琴詫異的看著他,這個男人竟然會跟她道歉。這個從來都說一不二,從來都不會認為自己做錯了的男人,竟然也會道歉。
童思琴忽然笑了,「果然啊,那個女人對你來說真的很特別。你為了她真的變了不少!」
宇文清的嘴角彎出一抹淡淡的弧度,「要是能早一點變,該多好!」
這樣,就不會有今天的結局了!
如今他變了又怎樣?
白若雪醒過來之後,依然會恨他入骨吧。
童思琴深深的歎息了一聲,忽然不知道自己那樣做是不是有意義了。
她因為宇文清殺了她的母親,所以,她決定復仇。所以才會做了這些事情。
可是面對這樣的宇文清,她忽然覺得也沒有意義了。
其實當年她的母親也沒有怪過宇文清吧。
「你真的不打算殺了我?」童思琴再一次確認。
宇文清轉過臉來看著她,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精緻的藥瓶,遞過去給童思琴,「應該能治好你臉上的傷痕。過去的事情就算了。但如果有下次,我不會留情了!」
丟下句話,他轉身離去了。
回到白若雪的房間的時候,東方已經泛起了白色。
莫言守在門口。見宇文清回來,他連忙迎了上去,「爺,王妃還是沒有醒!」
宇文清淡淡的點了點頭,「你下去吧。我留在這裡就行了!」
莫言點了點頭,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爺,那些人怎麼處置?」
宇文清看著已經西沉的殘月,淡淡的說:「除了皇帝,都放了吧。皇帝暫時軟禁在他的寢宮中,我會處置的!」
「放了?」莫言很是意外,「皇后跟雲妃也放了嗎?」
宇文清點了點頭,「放了吧。她們當年讓我跟我的母親分離,如今這樣的感覺她們也體會過的,放了吧。宇文軒身上的毒,也解了吧。」
「是!」莫言雖然意外,卻還是領命了,「那西北那邊呢?」
「讓他們退兵!雲陽王那邊也可以停戰了。」
「是!」莫言還是沒有離去,「宇文辰呢?要帶回來嗎?」
宇文清搖了搖頭,「只有他,不行!」
丟下這句話,宇文清推門進屋了。
莫言愣了一會兒,轉身去處理宇文清交代的事情去了。
白若雪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不管她怎麼努力的睜大雙眼,卻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她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但是一直揉的眼睛直掉眼淚,她的眼前依然一片漆黑。
「雲錦,雲錦!」她大聲喊著。
但是雲錦沒有答應了她,而是有人輕輕的執起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捧著。
白若雪雖然什麼都看不見,可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她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而這樣熟悉的溫度,也讓白若雪想起了昏迷前發生的一切。
宇文軒被他下毒了,宇文辰被西涼的太子帶走了,宇文澈死了,雲霆也死了,賀蘭尋不見了。白家二老也被他逼死了。
而宇文清最後還要殺她。
白若雪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不是要殺我嗎?」
宇文清看著她努力睜大著雙眼,可是眼睛依然沒有焦距,真的心痛的快要窒息了。
他努力的讓自己的語氣可以平靜一些,「雪兒,你聽我解釋,我沒有要殺你。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