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清本能的後退了一步,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女人也有這麼強大的壓迫感。
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可是如果他在這個時候妥協了,他前面所做的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他知道,白若雪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候,拿著赤金蓮花過來,就是為了逼他的。
可是他不能妥協,一步都不能。
打定了主意後,他的臉上恢復了尋常的微笑,伸手接過錦盒,笑道:「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大方,那我就代溪兒謝謝你的好意了。」說著他把錦盒遞到了新娘子的手中。
新娘子因為還蒙著蓋頭,不能說話,所以就淺淺的向白若雪道了個萬福,便是感謝。
錦盒被取走之後,白若雪已經兩手空空了,可是她不敢相信的看著前一刻還被自己逼退的宇文清,此時竟親手把當初送給她的東西送給了別的女人。她怔怔的看著,懸空的兩隻手久久的保持著捧著錦盒的姿態,忘記了收回來。
「你,為了逼我離開?就為了逼我走嗎?」
白若雪濃密的睫毛輕輕的煽動著,努力被壓抑下去的淚水,又落了出來。
其實,她從來都不是一個願意去跟別人爭的人。她始終相信愛情這種事情,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這是她第一次,為了一個男人,站出來跟別的女人爭。
可是,他卻狠狠的把她推開了。
宇文清錯開了視線,不去看她淚如雨下的眼睛。故作不在意的樣子,向旁邊主持婚禮的人道:「好了,吉時已到,拜天地吧!」
那人一聽,立刻扯著嗓子高唱了起來,「新郎新娘拜天地!一拜天地!」
宇文清拉著新娘子轉向上方,跪拜。
「二拜高堂!」
皇帝沒有來,宇文清拉著新娘子,依然是向上方跪拜。
「夫妻對拜!」
他們面對面跪下磕頭。
「禮成!送入洞房!」
眾人紛紛湧了上去,簇擁著新人出了大廳。
白若雪站在那裡一動沒動過,不過因為人太多的關係,她最終不由自主的被擠開了,朝著跟宇文清相反的方向,越來越遠。
夜深的時候,白若雪已經被雲錦拉回了住處。她站在院子裡,依然隱隱約約的前面觥籌交錯的喜慶聲。
很久以前,也有這樣的時候。
宇文清奉旨娶月顏公主。那個時候,也是這樣,分明知道賓客都已經走了,可是她就是睡不著,始終覺得前面有聲音吵到自己了。
後來才知道,睡不著的原因,不是被別人吵的,而根本是自己太介意。
如今也是一樣吧。
就算宇文清當著她的面,把曾經親手為她摘的赤金蓮花送給了別的人,就算她已經親眼看到他與別的女人拜天地了。可是她便是再心痛,也相信宇文清在看到那朵赤金蓮花的時候,露出來的心痛的神色是發自內心的。所以,她始終相信,他只是為了逼她走才這麼做的。
所以,她相信,他根本不喜歡那個女人。
可是,這一次,她知道,他不會再像當年那樣,丟下新娘子來找她了。
也許他們這一夜什麼都不會做,可是,只要想到他們同處於一個房間,她還是無法釋懷。
「小姐,您這是何必呢?」雲錦實在是心疼她。
如今已經入秋了,夜裡的氣溫低的很。而白若雪因為上次淋雨生病之後,又加上心事重重,身體根本就沒有好全。如今這更深露重的,她穿的那麼單薄站在院子裡已經好幾個時辰了。再這樣下去,非又要生病不可了。
白若雪沒有說話,而是仰頭看著已經偏西的新月。
「小姐,您別這樣了!」雲錦看著自家主子這樣,真的替她難受,「小姐,我們走吧。七爺既然都這樣了,您留在這裡,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白若雪低下頭,輕輕搖了搖頭,「我不走。我不會走的。」
「小姐。」雲錦實在是不明白,「以前,你覺得七爺對不起你的時候,你不是都會選擇離開嗎?如今七爺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了,你為什麼還在留在這裡呢?」
白若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輕輕的問:「雲錦,這幾年你一直跟我在身邊,你覺得他對我怎樣?」
雲錦撇了撇嘴,不滿道:「就算以前對小姐很好,可是那都是以前啊。如今,他娶了別的女人,連小姐的面都不見。小姐為什麼還想著他以前的好。」
「我沒有想著他以前的好。我只是知道他以前對我的好,不是假的。如今對我的壞,也不是真的。」
「可是小姐……」
「雲錦,別再說了。你說過,當年,我逃走的時候,他日日來我這裡,坐在我屋子裡等我回來。當年我假死離開的時候,他因悲傷過度,數月連門都不出。每一次,都是我走,他留下來等我。這一次,換他走了,我等!」
白若雪的語氣淡淡的,可是雲錦知道,這樣的白若雪才是最固執的白若雪。
既如此,她一個做下人又能多說什麼呢?
第二天賀蘭尋出現的時候,宇文清正好下朝回來。
「看來你的計劃失敗了!」賀蘭尋說。
宇文清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情。
「未必!成親才只是剛剛開始。我不相信,她真的能日日面對我跟別的女人在面前恩恩愛愛。」
其實宇文清也沒有想到,白若雪真的在看到他跟別的女人成親之後,還能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