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話一出,眾女眷們都面面相覷。
這是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年代。皇帝若要看她們的刺繡女工便也就罷了,要她們吟詩作詞卻是真真為難到她們了。
眾位皇子也一樣,從前皇帝根本不可能會這麼做的。今日竟然會起這樣的興致,實在是叫人難以琢磨。
只是皇帝既然開口了,大家便是心中有種種不滿,也不能反對。
便由太子妃開始,一一取了紙筆開始低頭苦思了起來。
各位公主倒是有老師教的,所以勉強也能寫的出來。眾位皇子妃中除了二皇子妃韓素纖顯得很輕鬆之外,其他人都不住的在向自己身邊的那位請教。
只有白若雪拿了紙筆之後,放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是寫,還是不寫?
寫,她根本不會。也只能憑著記憶默寫下曾經學過的關於七夕的詩句了。可是她默寫出來的詩句,水準定是高過那些連字都寫不全的皇子妃們的。
若是不寫,難免又顯得特別了,勢必又要引起皇上的注意了。
如此,也只能這樣,寫,但是要寫的比較爛就好了。
可是,她連押韻都不會,詞牌的格式更是不記得,怎麼寫啊?
「怎麼不動筆啊?」宇文清笑問。
白若雪瞧著大家都在請教自己的丈夫,她便把紙筆都遞給了宇文清,「你幫我寫好了。記住啊,別寫的太好,也別寫的太爛。總之,就照著跟大家一樣的水準寫就行了!」
宇文清笑的起來,「若是父皇執意要說你寫的最好,就算你寫的最差也是沒用的。」
白若雪一愣,想到剛才的宇文澈,她便也知道宇文清說的沒錯。可是,宇文清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看出了什麼?」
白若雪剛問出口,還沒等宇文清回答,皇帝卻開口說話了。
「雪兒,可不許讓老七幫忙,要自己寫!」
白若雪連忙點頭應承了把紙筆拿了回來,心下雖然擔心著剛才宇文清說那句話的意思,但是此時也沒有功夫去細問。只好先應付了眼前這一關再說了。
所以她便執筆默下了唯一背過的一首關於七夕的詞——秦觀的《鵲橋仙》。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首詞不可謂不經典。特別是跟那些言語不通的詩詞放在一起的時候,簡直就是奇葩。
所以,最終被皇帝評為最好的作品,自然就是白若雪借用的《鵲橋仙》。
而與給宇文澈的實打實的賞賜不同。皇帝在評出白若雪的作品對最佳之後,說:「朕前日得了見罕見的寶貝,今日既然雪兒得了第一,朕便賜與你便是了。只是這東西,朕倒沒有帶在身邊。雪兒便與朕同去寢宮取來如何?」
皇帝這話分明就是借口。
他說賞賜給別人東西的時候,什麼時候說了就給了?不都是事後才叫人送去的。今日卻以這種理由做借口,讓白若雪單獨同他一起去他的寢宮。加之他之前的對白若雪不一樣的態度,大家都不是笨蛋,自然已經看出了皇帝的心思。
眾皇子中有的幸災樂禍,特別是站在宇文軒這邊的人,一直視宇文清為眼中釘,只是苦無機會剷除他。如今皇帝看上了他的女人,真是老天都幫他們。
可是宇文軒本人卻沒有那麼好的心情。瞧著皇帝看著白若雪那色迷迷的眼神,他頭一次覺得他的父皇那麼噁心。後宮的妃嬪數不勝數。這些年來,他只要看上的女人,就一定想方設法的弄到手。但是他是皇帝,所以大家都覺得無可厚非。可是今日,他竟然連自己的兒媳婦都不放過。實在是枉為人父。
有這樣想法的不止他一個人,宇文辰也一樣。
他的雙手掩在桌子下面已經狠狠攥了起來。若今日皇帝換做是旁人,他定然已經揮劍上去,直接取他性命了。
而宇文澈則直接站了起來,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素來都會順著他心意的雲霆卻又將他拉坐下來了。宇文澈不滿的瞪他,「你什麼意思?」
雲霆示意他看宇文清。
宇文澈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宇文清依然如故,似乎對皇帝剛才所說的話,完全沒有聽見一樣。他只是帶著他慣有的雲淡風輕的笑,不動聲色的飲酒。
宇文澈回過頭來,有些不解的看著雲霆。
雲霆低聲在他耳邊說:「你覺得你那個七哥,會讓你父皇得逞嗎?放心好了,他一定會想辦法的!」
宇文澈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所以便也不管了。
可是白若雪卻不知道宇文清為什麼能這麼淡然,好似一點也不在意她跟皇帝走一樣。
白若雪不甘心的盯著他看,可是宇文清只是淡淡的微笑,完全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麼。
白若雪有些挫敗。那邊是她公公利用權力在威逼她,這邊,她的丈夫卻完全不為所動。
「雪兒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吧?」皇帝自顧自的這樣曲解了她的意思,然後站了起來,向大家笑呵呵的說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都散了吧。雪兒隨朕一起去取朕送你的東西吧。」
說話間他已經走了下來,伸手去拉白若雪。
白若雪本能的把手背到了身後,「皇上,明香這會兒該醒了,我要回去看看她。皇上的心意,妾身心領了。日後得空了,再去向皇上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