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忽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回答。
宇文清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充滿了濃濃的悲傷。純黑如鑽石般的眼睛裡,本該時時帶著雲淡風輕的笑意的。但是現在,卻好似承受了這世間最深的痛!
這讓白若雪覺得心痛的厲害。
她甚至有衝動告訴把事情都告訴他。
但是她終於還是忍住了。
她甩開他的手,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冷冷淡淡的說道:「我說的很清楚了,雲霆是孩子的父親。」
「而我,是所有除他以外的旁人是嗎?」宇文清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再做不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了。他微微揚著頭,緊閉上雙眼。
果然是這樣的!
他連最後的確認都不用了。她甚至連讓他碰觸都覺得多餘,她腹中的孩子怎麼可能是他的?
他也不用幫她把脈了。這樣,只會讓他更加難堪。
他忽然睜開眼睛,笑了,「是嗎?那真是恭喜了。雲公子看起來是個很不錯的人,一定不會像我一樣只會做傷害你的事情。」
「是,他不會的!」白若雪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撐下去,絕對不能讓宇文清看出端倪來。
只是,她卻始終不敢再回頭。
即使是像現在這樣只是聽著宇文清的沙啞的聲音,她都覺得心疼,若是回頭,她真怕自己會一衝動,把什麼都招了。
「那就好,那就好!這樣,我也放心了!」
宇文清的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可是,此時的他看起來卻是那樣的苦澀。
「我,朝中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打擾你們了。你自己保重吧!」
「我會的!你慢走!」
宇文清看著她的背影,見她始終不打算回頭再看自己一眼。他只能苦笑著,轉身,離去了。
白若雪知道他走了,明明知道他已經走了,可是卻始終不敢回頭。只是僵著身體,保持著他離去前的姿勢。
過了好一會兒,雲霆進來走到她的身邊,「好了,他已經走了,這關算是過了!」
白若雪終於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一樣,整個人無力的癱軟了下去。
雲霆伸手扶住了她,忍不住歎息道:「你這是何苦呢?他為你不遠千里冒險去東項國取靈狐之血,如今又因為得知你的懷孕的消息,風塵僕僕的趕過來,你真的覺得,他只是把你當成了別人的替身了?我答應幫你的,如今,卻不知道是不是做錯了!」
雲霆是個聰明人。那日莫言與他道別的時候,特意詢問了白若雪的身體狀況,他就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是他忽略了的。
後來,他思前想後,終於明白了,莫言大約是察覺了白若雪有孕的事情。
雲霆答應過宇文澈不能讓白若雪知道莫言來過,可是,白若雪雖然沒有說過,但是雲霆也能理解她不願意讓自己有孕的事情被宇文清知道的心理。所以最終,雲霆還是去找了白若雪。
告訴白若雪,宇文清可能已經知道她懷孕的事情了。
不出雲霆所料,白若雪是極度不願意宇文清知道自己的孩子跟他的關係,所以便要雲霆幫忙。
雲霆見白若雪態度那麼堅定,也不好多說什麼,便同意了白若雪的提議,由他去冒充孩子的父親。
好在,白若雪腹中的胎兒,因為發育不好,五個多月了,看起來跟四個月差不多。宇文清是懂醫術的人,只要看了她的肚子,自然就能推斷出孩子的月份。
不過,他們為了防止宇文清幫她把脈,所以,雲霆還事先幫白若雪配了一種藥,可以讓把脈的人誤診的藥物。
但是剛才宇文清忽然要幫她把脈的時候,白若雪還是因為緊張,差一點露出了馬腳。後來只能用「男女授受不親」這種蹩腳的理由做了托詞。
誰知道竟因此惹惱了宇文清。
他們二人在裡面說話的時候,雲霆是不知情的。但是從宇文清離去的時候,鐵青的臉色,還有那個從來都不動聲色的男人,眼裡竟毫無防備的流露出來的悲傷,雲霆也知道,白若雪的計劃成功了。宇文清相信了,那個孩子不是他的!
只是,這兩個人何苦要這樣呢?
宇文清明明就是喜歡這個女人的,何必要故作大方的放她自由?
白若雪分明還是對那個男人念念不忘,卻對那個男人對她的感情視而不見。
莫不是,深陷於感情中的人,便就是喜歡這樣鑽牛角尖吧?
白若雪無力的搖頭,「我不知道!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對我說的話,做的事,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以前,我也試圖把那一切當成真心來看待,可是到最後,他總是會推我下地獄,告訴我一切都是假象。如今,我真的不敢輕信了。也許,你說的對,他能為我去冒險,也因為我說孩子是別人的而生氣,他對我也許不是沒有感情的。但是那感情到底有多深呢?說不定不過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他只是不願意看到自己曾經的女人,在他的面前那樣自然而然的提起別的男人吧。」
白若雪的身體原就沒有完全康復,何況剛才還承受了那樣大的壓抑,她的體力早已透支了。
她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從今以後,我也不用再糾結這種事了!我與他,相見不如不見。這樣,我也許我還能漸漸忘卻,他曾經把我當成別人替身的事實。而見了,我便永遠都能記得,那夜他給我的答案,他是為了別的女人才不擇手段的娶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