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倒是真沒有想到宇文辰跟沈碧雲之間還有這樣的約定。在她看來,沈碧雲不過就是個從小嬌慣的千金小姐,長得漂亮,家世又好,有些小性子也正常。
不過她再任性到底也是這個時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這樣前衛的做法?
而且看樣子,宇文辰說不定還有把柄在她手上,所以她才敢說出那樣肆無忌憚的話來。
這倒讓白若雪覺得自己是看走眼了,原來那沈碧雲也不是她想像的那樣只是圖有外面的空殼子。
白若雪張了張嘴,正要接話,卻看到沈碧雲伸手的花叢中露出了一節墨綠色的衣服。她立刻知道是宇文辰站在那裡,便將已經要脫口而出的話嚥了回去,笑道:「四嫂真是說笑了。這種玩笑話還是不要再說了,若是被旁人聽去當真了,那四嫂就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沈碧雲素日裡也不是沉不住氣的主,今日是真的生氣了,才會說出這番話。此番回神,也覺得自己不該當著白若雪的面說這樣的話。於是便又隨便閒話了兩句匆匆走了。
白若雪見她走遠了,便走到宇文辰所在之處,笑著招呼道:「不知道偷聽別人說話的感覺如何,四爺可否告訴我啊?」
宇文辰早知道她發現自己了,自然,他也是故意讓她發現的。
他無所謂的笑了笑,「我若真相偷聽,你還能發現我嗎?何況,她的那點心思,我何嘗不知道?」
白若雪知道宇文辰跟宇文清一樣都是過分聰明的人,那沈碧雲的心思既逃不過自己的眼睛,自然也是逃不過宇文辰的眼睛的。自然,從宇文辰如此淡漠的反應來看,白若雪也知道,他娶沈碧雲真的只是利用,完全沒有半點感情。
當然,這一點她一早就知道。只是真的親眼去見證了之後,心下卻有些壓抑。方才沈碧雲那樣對她,她都不覺得生氣,此時見了宇文辰那樣淡漠的反應,卻莫名的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我知道四爺是聰明人。只是真的不能理解,為什麼連婚姻都可以這樣大方的被您利用。」
從去年在雲妃娘娘那裡,宇文辰幫她隱瞞了真相之後,她就對宇文辰不那麼討厭了。只是覺得,他這個人也不是自己認識的那樣無情無趣。
所以,才會在看到他這樣對待婚姻的時候,心中有些不舒服。
宇文辰看了她一眼,見她並沒有看自己,而是側過身子面對著前面的小河。她的皮膚很白,吹彈可破。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一眨一眨的,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樣。還有她的俏鼻子,跟粉嘟嘟的嘴唇。
宇文辰自幼就是皇帝眼中最器重的皇子,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見過的美女千千萬萬,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將任何女人的容顏認真的記在腦海中。
唯有眼前這一位,雖然也漂亮,但到底也不過就是漂亮而已。卻偏偏能讓他時時想起來!
宇文辰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竟時時會想起這個女人。
一直以來,他都把這種奇怪的症狀忽略不計的,只是今日,她對他說了這樣的話。
還有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的眼神,好像是受傷了一樣。
作為皇子,作為在宇文清沒有出現之前唯一能與太子爭奪皇位的皇子,宇文辰從來不認為自己做什麼事情是不對的。就算當初為了得到沈碧雲母家的支持,而讓雲妃娘娘去請皇帝下旨賜婚,他也覺得那是無可厚非的。
只是今日聽了白若雪這樣的話,他竟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
他輕輕的笑了,「我哪有七弟那樣的好運?正好在成親的年紀遇到了想在一起的人。我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人,所以跟誰成親都是一樣的。既如此,娶一個能幫自己的女人總是好的!」
白若雪原是覺得心中不舒服,所以不知不覺得將心中的話也說出來。如今聽了宇文辰的回答,她倒覺得自己多事了。說起來她與宇文辰到底也不算熟悉,說這樣的話也是不適合的。
再說,以她平日裡從旁人口中得知的宇文辰是個對皇位很執著的人。這種人,她曾經在歷史書上也瞭解過一些,多半是無情的。跟這種人去談感情,真的是最沒必要的。
於是她便想著叉開話題,碰巧看到河水中有紅色的小金魚,她一邊驚喜的跑過去,一邊跟宇文辰說:「有金魚,有金魚!」
宇文辰站在那裡看著她開心的蹦蹦跳跳的,像個小兔子一樣,唇角不自覺的勾起了笑意,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那笑容中的寵溺。
他走了過去,玩笑道:「七弟的府中莫非就這麼寒磣,委屈的你連金魚都沒見過!」
「不是!家裡養的總比不上野生的。這種天然的多了!家裡養的金魚都呆呆的。」白若雪蹲在岸邊,伸出雪白纖細的手臂探到水中拍打著水花,一面側著臉沖宇文辰笑。
那甜美的笑容,如白璧般的手臂,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刺眼。宇文辰竟下意識的偏開了臉,不敢看下去。他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好像一不小心就會從喉嚨裡跳出來一樣。
白若雪倒是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的,開心的玩著水花,直到水中的金魚都被嚇跑了,她才悻悻地站了起來,在身上找了找,沒找到帕子,便問宇文辰借。
宇文辰還在為自己剛才的失態而自責,便也沒有多想,下意識的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條乾乾淨淨的帕子遞給了她。
白若雪接過去擦手,擦完了本是要還給宇文辰的,她卻又忽然收了回去,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