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那天,鄒鄧哲很晚才回來。他回來的時候,我被開門聲驚醒了,睜著迷糊的眼睛看著他,「你回來了!吃飯了嗎?」他搖頭,「鍋裡有飯菜,你自己弄著吃吧。」他點頭。我知道他今天去參加「海之藍」的面試,不知道過了沒有。之前,他每天都在準備著「海之藍」的資料,差點沒把人家祖宗十八代給弄明白。他很勤奮,志在必得的樣子,也對,對付廖如鵬,沒有強硬的後盾怎麼可以?
「好!」鄒鄧哲點頭。我轉個身,繼續睡覺。他的事情我不懂,不知道怎麼問出口。
鄒鄧哲走到廚房,裡面的飯菜用溫水溫著,還很暖,心裡覺得暖洋洋的。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是他一生的轉折點。沒有想到那麼快就通過了,讓他很不明白的是,董津為什麼那麼信任他?有機會,一定要弄清楚情況,當務之急,還是好好準備應對廖如鵬,不知道他知道自己進了他的競爭對手的公司,會不會主動找到他,然後威脅一通呢?不知道為什麼,鄒鄧哲萬分期待廖如鵬發飆,朱芳怒吼這樣的場景。
面試總裁助理,直接面試人是董津,首次跟他接觸,給人感覺是似曾相識。
「鄒鄧哲!」董津拿著鄒鄧哲的簡歷在看著,「你之前做過總經理,為什麼要來做你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助理呢?不覺得屈才嗎?」
「董先生,我現在應聘的是總裁助理,跟以前是沒有關係的,過去了事情不代表我的明天。」鄒鄧哲個性就是不喜歡談過去的事情,不管是什麼時候,他都是驕傲的。驕傲到可以無視一切,人為了生存,最高境界便是無所畏懼。他相信自己會成功的。
「那好,如果你成功應聘了這個職位,你會有什麼規劃?」董津知道,不管鄒鄧哲怎麼回答,他都會把這個職位讓給鄒鄧哲,誰讓他是老鄒的兒子呢?如果老鄒不把公司的主權交給他跟柳絮,現在一定是鄒鄧哲的了。老鄒果然是有先見之明。
「沒有如果,我願意重頭開始,我願意從底層做起,先到工廠查看。」鄒鄧哲還真有點不適應,以前都是他看著別人面試,現在調轉過來被人面試,還是很不習慣的。但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從頭開始不容易啊。」董津認真地看著他,「鄒先生,你可知道,作為總裁助理並不輕鬆,我們公司向來不計較員工的過去,你有相關的經驗,為什麼不應聘我們公司的行政經理呢?」
「適合我的才是最好的。」鄒鄧哲說,「我覺得自己有能力做好這份工作,希望董先生能夠給我一個機會。」
「資料我已經放下了,大概的我也了得了,這樣吧,三天後,我給你通知怎麼樣?」董津純粹是應付式,根本就沒想過要為難他。
「董先生,謝謝你抽空面試我,不過,想問您一個問題,可以嗎?」鄒鄧哲站起來的時候,跟董津握手告辭順便問了一聲。
「請說。」董津友好地點頭。很少有人問他問題,覺得很新鮮。
「董先生認識鄒衡海?」鄒鄧哲也是想確認一下董津是否認識他的爸爸,如果認識,就可以理解他為什麼這樣對自己好。
「不認識。」董津想都沒想就回絕了,他怎麼會讓鄒鄧哲知道真相。
「謝謝你的回答!」鄒鄧哲沒有失望,他要靠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依靠老鄒的力量。
鄒鄧哲吃完飯後,尋思著三天後董津的電話,他相信,憑借自己出色的能力,一定可以得到認可。
「你怎麼那麼早就起來了?」我是被一陣流水的聲音吵醒的,開門睜著驚奇的眼睛看著正在洗臉的鄒鄧哲,也就六點多一點的樣子。
「你起來了,太好了,一起去跑步吧!」鄒鄧哲關了水龍頭,回頭看我的同時手已經用毛巾擦乾了!
「跑步?現在?」我睜大眼睛看著他,「你受什麼刺激了?」前段時間不是醉生夢死嗎?一個晚上就轉性了?
「快點,時間不等人!」鄒鄧哲指著自己的手錶,他從來不戴手錶的,什麼時候變得愛惜時間了?
「你自己去吧!」我才不跟他一起瘋!自己拿著牙刷準備刷牙,水杯被拿走了!「哎!你幹嗎?」我怒吼地看著杯子拿得高高的他。
「你想讓我拖著你出去呢?還是自己走?」鄒鄧哲威脅我,他真的什麼做得出來的。
「怕了你了,等我一會,先換套衣服!」我很無奈,只好從箱底拿出一件很久沒有穿的運動服,穿好後,他已經穿著我買給他的淺白色休閒衣服在等我了!
「你已經超時三分鐘了!」鄒鄧哲指著手錶。
「還有不走?」我瞪了他一眼。
街道上來來往往都是小跑鍛煉身體的人,平時沒出來看,還真不知道這裡是運動的天堂!
「跟我走,一二一……」對面樓盤的保安隊長對著整齊的隊伍說,「跑步走,一二一……」穩健的步伐,整齊的隊伍,在紅綠燈道路上穿梭在汽車之間,那種執著,很讓人敬佩!
「看什麼看?還不快點跑步?叫你出來不是看誰跑的好!」鄒鄧哲折回來原地跑著,用手肘碰碰我,「只有四十分的時間!」
「一節課那麼長?」我很驚訝,初中的某個時候,體育老師瘋狂訓練我們,整節課都在跑步,很多女同學都暈了!每次上體育課,請假的借口特別奇怪,居然有人說剛到醫院抽血,醫生說不適合做激烈的體育運動,體育老師點頭,叫她在操場上走上一百圈,跑步才十圈,走路一百圈,很多人不同意,寧願受點苦挨,也不願意走,有同學走到哭,體育老師還在旁邊跟她一起走!那個人,就是我!所以,我天生對體育有種莫名的憎恨!
「想那麼多幹什麼?只要一頭往前跑,總會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跟在我背後,記住,我就是你的目標。」鄒鄧哲安慰我,我咬咬牙,小跑起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好像三百米的樣子,我已經很累了,想坐在旁邊的小路上的石頭上休息,鄒鄧哲過來把我拽了起來,「半途而廢,很容易受傷,堅持一下,很快就好了,」拉著我往前走!
他在前面跑著,後面還拉著一個我,他的腳步很快,沒辦法,他腿長,我氣喘吁吁的時候,很想甩手走人!
「呼吸要適當,先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記住,一呼一吸,達到平衡,慢慢你就會發現,越來越舒服。」鄒鄧哲邊跑邊做示範,邊講解,我想到了每個學年的體育老師在我旁邊好像蒼蠅在耳邊嗡嗡響!曾經,那聲音是我的夢魔,每次體育過後的那天晚上,我一定會做惡夢。
「好了,我們回去吧!」就在我在想著以前怎麼應對可怕的體育課的時候,鄒鄧哲停下了腳步,我剛好撞在他的後背,手因為慣性,有點疼痛!
「那麼快?」我沒想過自己能堅持下去!
「你自己經常在我耳邊說,人的潛力是無窮大的,只要你願意去挖掘自己的能力,任何人都可以成為科學家!」鄒鄧哲難得心情好,有閒情逸致跟我開玩笑,「你不喜歡運動是不對的,這個社會壓力那麼大,平時沒時間去鍛煉身體,身體越來越差,怎麼去奮鬥?」
「什麼時候有這麼高的造詣了?」我擦擦滴答的汗水,好像很久沒有這麼暢快地流汗了,希望這只是一個開始,也是一個結束,明天,他就會忘了今天的做法,偶爾的興致還行,我又可以繼續我的睡眠了!真好!
「你的身體怎麼弱,以後,我每天都帶你下來一起跑步。」鄒鄧哲看不慣我得意的樣子,有心打擊我!
「到時再說!」我關了門,就不信他能開!
回去之後,時間過去了,匆匆忙忙洗漱完,換衣服,拿起包就出門,關門的時候,鄒鄧哲也出來了!
「你也要出門嗎?」我有點驚訝,他在我這裡住了一個月左右,從來都是我出門了,他還在睡覺,今天怎麼這麼奇怪,不但早早起床跑步,還出門了!
「是,我要出去辦點事情!」鄒鄧哲回答我,我發現他最近友善了很多,反而讓我不是很習慣,一個人的性格改變了,很難讓人承受得起!
「還不快點?12路車開走了!再等就要半個小時。」鄒鄧哲指著自己的手錶。
「是啊!快點走!」我看一下時間,七點四十分,再不走,真的要等上半個小時,我還不得瘋了?最近公司又來了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女人,專門抓考勤,被她抓到,不好意思,自己交出十元,下次二十元,下下次五十元,成階梯似增長,五百元封頂,手段毒辣,比新來的經理還恐怖,我們已經被壓迫得只剩下渣了!
我加快腳步跟他並肩走!不知道為什麼,從側面看他,覺得他今天特別陽光,特別親切,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我是不是愛上他了?不行,美玲說過,開店要我幫忙,我暫時還不能有感情糾葛!
「車來了!」鄒鄧哲拉著我的手就去到剛停下的車旁邊等候上車,不管是什麼時候,公交車都是爆滿的,出門不預留半個小時的塞車時間,做什麼事都會遲到,這就是繁華都市的象徵!有一些剛來M市的人要到一個地方遊玩,沒算好時間,後來用兩個小時到平時只需半個小時的地方遊玩,她告訴我,「剛上車,在車上睡覺的時候,看到前面有間KFC,醒來的時候,還是看到了KFC。」她還以為M市繁華過頭了,聽到一個人說:「搞什麼?十米的路程居然花了半個小時還沒有動!」才知道,車子壓根沒動靜,她很鬱悶地等著,走一會停一會,從來不暈車的她,那次居然吐了,還吐到旁邊一小伙子的衣服上,道歉了很久,花了五百元才罷休!
回去的時候,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抓著我的手,「紛萍,實踐出真知啊!早就該聽你的,把路線查好了,問你什麼時候出發,我這次來是受罪來的。」
我還好言好語勸告她,下次來的時候,一定要把時間掐住了,非常時期非常對待。
「這邊!」鄒鄧哲拉我到兩個學生的旁邊站好,這裡還是總站,就那麼多人,前面肯定更多人,很多時候,公交車上都會上演貼窗戶的戲碼,太多人了!
兩個小學生坐了三個站就下車了,我們兩個心安理得地坐好,我衝他豎起大拇指,沒想到他那麼聰明,短短的時間就發現了其中的規律:早上出門,搭車的時候,恰巧又沒位置,路程又遠的時候,最好站在學生或者是老人的旁邊,很快就有位置坐了!一般情況下,學生都要在八點左右趕到學校,很多學生都會提前一點點坐車,要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學校,說明學校不是太遠!老人家呢,自然是去鍛煉身體之類的,一般都會到最近的地方走動,坐車不太遠,抓住時機,總是能找到座位坐。
「鄒鄧哲,你出去之後,晚上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快要下車的時候,我問他,問他只是想確認他回來的時間,最近總是煮多了一點飯菜!
「怎麼?你很快就想我?」鄒鄧哲笑得沒心沒肺,我白他一眼,恰巧到了,馬上下車!
「何紛萍,好久不見!」就在我要進公司的時候,背後有人叫我,我回頭一看。
「是啊!很久不見,徐小姐最近很忙吧!」我看著眼前打扮得更嬌艷的徐敏,心裡知道,她有事要找我,會不會是路紅叫她來找我碴的呢?最近日子過得相對平穩,楊樺平說我安全得很,我反而有點不適應,覺得時光流逝得很快,每天碌碌無為,什麼也沒有留下!
「最近過得春風得意啊!」徐敏諷刺地看我,「中午有時間嗎?我們好好談談!」
「好啊!我中午下班就在這裡等你怎麼樣?」她會有什麼想要跟我談的?還有,她變得有點成熟了,這幾個月,她都去哪裡了?
「好,不見不散!」徐敏看看已經踏進電梯的我,點頭!我衝她笑笑!
有事牽掛,總是希望時間快點過去,我一個上午都在恍惚中度過。好不容易挨到十二點,我飯都沒吃就下去了,徐敏果然在那裡等我,剛好出電梯的時候,我看到她算計的眼神,我心裡知道她有計謀,為了保證我的安全,我摸了摸手機,心情愉快地走出去!
「很好,很準時!」徐敏甩著她的小包,「我今天請你吃飯!」
「很榮幸!」我微笑點頭,一個看我不順眼的人,突然間對我好了,還要請我吃飯,不是有所求就是想害我之類的,不管她出於什麼樣的心情,我都有辦法應對。
「想吃什麼?隨便點!」徐敏把菜單扔到我的面前,靠在椅背上抱著胳膊,以前的清高的樣子都出現,在外人面前扮優雅,原來如此,她那不屑的眼神算是施捨嗎?
「徐小姐點就可以!」我把菜單還給她,只要爽快點,告訴我事情,就算不吃,我也很高興。
「好吧!我點,服務員,給我一個油炸龍蝦……」點菜派頭十足,專選貴的點,沒關係,反正她有錢!
趁著她點菜的時候,我偷偷按了手機的錄音功能,有些時候,人一定要為自己做準備,小周對我的傷害還不嚴重嗎?小宋無意中把徐敏跟路紅串通陷害我的,不可以讓她們害我第二次!我不是聖人,只想用最簡單的辦法保護我自己。
「菜點完了,談正事吧!」徐敏不可一世的樣子,我很想狠狠給她一巴掌教訓她。有什麼了不起的,她家不就比我有錢嗎?除去家族的輝煌,她什麼都不是。一切靠著家族炫耀的人有什麼值得讓人尊重的?
「說吧!」我示意她開口。我最討厭別人想表達什麼卻不直言了當地說出來。
「那好,我就不兜圈子了!」徐敏直截了當地說,「聽說鄒鄧哲失業了!是嗎?」
「算是吧!」我回答,應該是朱芳告訴她的吧!難道她來是想幫助鄒鄧哲興家?
「路紅很傷心!」徐敏湊前來,想從我眼中看到躲閃的眼光,可惜,她除了看到我平靜的眼眸,什麼都沒有看到,「都生病住院了。」
「是嗎?那是她的事,關我什麼事呢?」我笑了笑,路紅在國外,她傷心又怎麼樣?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徐小姐不是她的好朋友嗎?為什麼不把多一點關心傳遞給她呢?或許她就想通了!嘖嘖,你這個朋友一點都不專業,總是不關心她!」
「你……」徐敏被說中了心事,一時惱怒,睜紅了眼睛警告我,「何紛萍,識相的,就離開鄧哲,不然的話,我們對你不客氣!」
「徐敏,你會不會低看了自己,高看了我?」我很想笑,威脅有用嗎?我完全可以用錄音告她誹謗。
「不要臉,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徐敏說不過我,就小聲嘀咕!
「有什麼話,儘管說,不要支支吾吾!也不要轉彎抹角,我不吃你那套!」我不想無休止地跟她閒聊,想快點結束話題。
「好,是你說要開門見山的。」徐敏也不想兜來轉去,從包裡拿出一張類似支票的東西輕輕放在我面前,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我猜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什麼意思?」我輕問!
「這是五十萬,路紅給鄧哲的創業資金,你幫她交給他!」徐敏肉疼地看著那張金錢的等價物!
「呵呵,徐小姐真是好笑,路紅給鄒鄧哲的,你為什麼不親自轉交給他?」我很好笑地看著她,何況,五十萬就可以創業對抗廖如蓬?她們還真幼稚!
「我……」徐敏有點難為情,她應該怕鄒鄧哲吧!
「徐小姐,謝謝你看得起我,不過,我無能為力,不能幫到你,對不起!」我把它推回去,「收起來吧!某天你親自交給他會比較好,我有事,先走,再見!」跟這種人糾纏就是浪費自己的時間。
「你不是跟鄒鄧哲一起生活嗎?給他不是很方便嗎?」徐敏叫住我。
「你在跟蹤我?」我很生氣,為什麼她還那麼幼稚,根本就不會考慮到別人的感受?
「我不稀罕你的生活。」徐敏語塞,自己一個人在生悶氣。
「是嗎?」我反問,不稀罕我的生活,還對我的生活瞭如指掌?外人不知道鄒鄧哲住在我家。
「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啊。」徐敏開始語無倫次,也許是因為心虛不知打說些什麼好吧。
「徐小姐,請你放尊重點,隨便跟蹤別人,我是可以告你侵犯我的自由。」我警告她,「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們做過什麼,不是只有你們自己知道,等到某一天,你會後悔的。」我很懷疑這種人到底有沒有自我反思的能力?
「那你還拿不拿?」徐敏近乎哀求的樣子。好像我不拿就是對不起她辛辛苦苦拿來的支票。
「誰叫你拿就還給誰,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不要總是麻煩別人。」我說完就離開了,根本就沒有看她得逞後的笑容。
「是你自己不要的,到時候可不要跟我說什麼。」徐敏把支票收了起來,她可以拿著這支票干她想幹的事情,又沒有人知道。心裡的一些東西滋生的時候,接下來就會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從而影響了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