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他說過,他是個沒有過去的人……
織星垂下淚眸,前一秒的驚喜下一秒的錯愕,令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無力的靠著他,將臉頰埋在他的胸前,雙手摟上他的腰,哽咽著,「桀爺,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帶我離開這裡好嗎?」
炎聖桀長眸微垂,瞧不出情緒,嘴角那道邪魅的弧度,卻不減分毫。
妖,且艷。
他抬起頭,朝庫勒微微頜首,懶洋洋的開口,「我想,我需要一個安靜點的地方。」
庫勒微笑,「請跟我來。」
炎聖桀剛要走,衣角卻被人扯了住。
回頭,對上王妃驚慌的目光,他一笑,同樣妖孽的惑人。
一如對織星。
「在這裡等我。」
織星心頭一顫,怔愣的抬頭,直到這時才注意到始終都站在他身邊的這個漂亮女人。從她眼中,織得看到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依賴,還有濃濃的……愛戀。
炎聖桀長指穿過濃密的發間,邪眸微閃,將懷裡的人推了開。
儘管,他的動作稍嫌冷漠,但臉上卻仍掛著那抹流光熠熠的微笑。
他隨著庫勒,來到了旁邊一間稍嫌小點的私密會客室。
「藍儂王子,我很抱歉,會出現這樣的意外。」庫勒望著還站在那裡的織星,歉意的搖了搖頭,「我們家這個小朋友,好像……」
「司令,你不必感到抱歉。」炎聖桀站在門口,淺笑,目光深邃得覆著些許迷霧,掩著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庫勒欠欠身,「那好,你們聊。」
見織星還站在那,目光複雜的看著自己,炎聖桀搖頭失笑,朝她勾勾手指,「貓,還站在那幹嘛?」
一句「貓」,彷彿是來自天堂的招呼,登時讓織星三魂歸位。從沒覺得,這個字,居然是世界上最美的天籟音節。
她的眼睛又濕潤了,這次,喜極而泣。
只因為,眼前是桀,是她深愛的桀,所以,可以頃刻間,將她送上天堂。
或是,墮入地獄。
就在她想要撲過去時,身前突然擋住一人。
擎少有的目光嚴肅,直視她,「聽著,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擎!」身後,庫勒冷冷的看著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擎一擰眉,低下頭,「司令,對不起。」
「還不快去幫我招待王妃?」
擎看一眼織星,咬咬牙,轉身朝同樣望向這邊的阿曼王妃走過去。
織星滿腦子都是炎聖桀,根本不去考慮擎的話,提起裙角就朝他跑過去,「桀!」
門關上的剎那,與世隔絕一般,外界的一切喧囂都停止了。
這間會客室的隔音效果很好,靜得織星只能聽到自己紊亂的呼吸聲。
面前的人,她朝思暮想了整整五年!
如今,當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她竟有些無措了,不知該做何反應。是因為,她一直都在思念著一個她以為不在人世的他嗎?
炎聖桀倚在桌前,長腿優雅的交疊著,隨手拿起桌上的鉛筆把玩著。望向她的目光,依舊帶笑,卻……陌生得很。
見她遲遲不開口,他一笑,輕聲說,「如你所見,這就是我的過去,阿曼的王子。」
半晌,織星才找回自己沉穩許多的聲音,「桀,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炎聖桀聳聳肩,漫不經心的像在說著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我命大。」
織星愣住了,「只是……這樣嗎?」良久,她默默的垂下眼簾,很努力的在笑,「好,我知道了。」
五年痛苦換來的重逢,她要微笑,要給他最美的微笑。
「桀,我想問你……」她咬了咬唇,還是問出了最介意的問題,「那個王妃,是你的……」
他勾起一側唇角,笑得有絲邪氣,「你說姬兒?她從小就跟我定有婚約,在我出事之前,我們就已經舉行了婚禮。」他摸著光潔的下巴,「這麼說來,還的確算是我的王妃呢。」
心突然好痛,痛得落寞,痛得張狂。
明明已經告訴自己要微笑了,可眼淚卻越流越多。
織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用手背慌忙的抹著,「真是的,眼睛裡突然進了東西……」
她抹得眼睛又紅又腫,還是沒能止住氾濫成災的淚。
倏地,她的手被人握了住。
織星緩緩抬起通紅的眸,望著面前邪美得不似凡間生物的男人,嗓子突然噎得有點難受,「桀,你……你……」
她想問,你愛她嗎?
她想問,你愛她,勝過愛我嗎?
她想問,她是跟你結過婚的王妃,那我呢,我是你的誰?
她想問……
「織星,」凝視著她,他說,「我不是以前的炎聖桀了。」
心像被扎進了一把刀,狠狠的,扎得她痛不欲生。
「就連炎聖桀這三個字,都不屬於我。」儘管,她的眼睛裡,快要滴出血似的,他卻仍是微笑著說,「當然,如果你不介意,你還可以做我的女人。」
織星的淚,停止了,目光僵直的看著他,那種心碎至極的眼神,堪比利刃。
倏爾,她笑著搖搖頭,「你……不是他。」
炎聖桀瞇了瞇眸子,勾唇,點頭,「對,我不是他。」
不再多說,他轉身就要走,卻又停了下。
低下頭,看著抱住自己雙腿的女人,「桀,不要這樣對我,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求你,別這樣……我不過問你的過去,我不在乎的,只要……只要你能做回寵我愛我的那個男人……」
織星傷心的痛哭,沒了驕傲,沒了自尊。
邪眸,出現了裂紋。
但很快,又恢復至波瀾不驚,泛著一派誘人的光澤。
他蹲下身子,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凝著她,一字一句的說,「貓,記住,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只有自己。所以,你要愛自己,加倍愛自己,明白嗎?」
毫不留戀的,他抽身離開。
在門關上的剎那,背後傳來織星用盡心力的微弱呼喚,「桀……」
他閉上了眼睛,捏緊的拳頭,慢慢鬆開,掌心裡,早已血肉模糊的一片。
那只鉛筆,早就斷成了幾截,深深的扎進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