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孕婦需要做什麼,卻知道自己手握兩條命。
石洞內,他說過,即使他不在,也要讓她健康的活下去。她不過是偷懶耍滑的應付給他一個誓言,他卻當了真,不惜以這種方式強迫她活著。
炎聖桀,你夠狠。
明知道這個男人習慣掌控全局,她還是甘為棋子,一顆被他用愛束縛住的棋子。乖乖的聽他的話,乖乖的替他生孩子。就算所有人都告訴她,她肚子裡的孩子會攜帶她體內的降毒,會成為一顆小定時炸彈,他存在過的痕跡只會造成她更大的痛苦,隨時都會炸得灰飛煙滅,她依然無怨無悔的選擇生下他!
只因為,他身體裡流淌著她和她所愛男人的血。
這就足夠了。
被小愛和珊卡從復活節島送回達拉斯,織星絕口不問有關炎聖桀的任何消息。每天都配合著M的康復方案,安心的靜養。劉嫂忙前忙後的,變著法的準備營養餐,沒幾天,就把織星的臉色調理得十分紅潤。
小霽在知道哥哥的事後,只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哭了一個晚上。從那之後,就再沒有見過他哭,小臉上的神情,也越發酷似炎聖桀。每天放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織星那裡,像個小大人一樣問東問西。只要聽到織星有一丁點的不舒服,都會緊張不已。
看到了別人的生離死別,珊卡愈發想念她唯一的親人,她的姐姐,妮卡。在確定織星沒有大礙之後,她就告別了所有人,返回了俄羅斯。慕昕開始每天都會往公寓樓這邊跑,後來,乾脆搬了過來,跟小愛兩人一塊陪著織星。
半個月後,暗神等人回來了。
一個月後,最後留在那裡的慕玄也回來了。
看著一臉憔悴的慕玄,慕昕默默的走過去,擁抱住弟弟。眼淚無聲無息的流下,濕了衣襟,用心的說,「不管他在哪,他永遠都是我們的表哥。」
慕玄的雙肩顫抖著,足足壓抑了一個月的淚,終於決堤。
「是我沒用,我沒有找到他……」
哪怕,僅僅是他的屍體。
慕昕搖搖頭,「不,你做得很好了。」
小霽站在樓梯上,邁出的小腳又縮了回。他垂下頭,轉過身又一步步走回樓上。
看到慕玄回來,織星很高興,特意讓劉嫂多做了幾樣他愛吃的菜。晚餐的時候,不停的幫他挾菜,「小玄子,瞧瞧你瘦的,身無二兩肉,來個颱風一準能把你刮走!來,多吃點,這可是劉嫂專門為你做的哦!」
慕玄咬了咬牙,嚥下喉嚨裡的哽咽,朝她笑笑,「我沒事,身強力壯的。倒是你,現在有了寶寶,要多吃點才行。」
「還用你說?你是不知道,我每天都要吃五頓飯的!」織星誇張的說著,眸光珵亮。明明這麼堅強,可看在所有人眼裡,卻心疼得要命。
*……*
夜色瀰漫,朦朧的月色透進落地窗,照在窗前那抹高大的身影上,勾勒出他的落寞,孤寂。
慕玄端起酒杯,一仰而盡。分不清這是今晚的第幾杯酒,越是想醉,越來得清醒。
塌陷的那塊陸地,徹底沉了。
他們找到了那口石棺,才發現石棺內部居然設計著精巧的自毀機關。只要有人取走赨的骨灰石罐,整座地下墓穴都會被機關啟動,塌陷。
但無論是調用起重機在地面挖掘,還是動用潛水艇潛入海底,他們仍沒有找到他……
客廳裡,幾個男人顯得心事重重。
暗神抬起藍眸,環視一圈,沉聲一字一句的說,「魁名下的所有資產房產,全部移交到織星名下。他的幾家公司,暫時由慕玄、嵐,還有阿弦打理,等到小霽成年後,再由小霽來接手。至於魁在鬼門的位置……我將一直保留,留給……他的兒子!」
追魂坐在一邊,一連吸了幾支煙。煙霧繚繞,暈花了他深沉的俊顏,幽深的眸如一枉泉,探不到底。
「暗神,我有事想要拜託你。」他突然出聲。
暗神回眸,自他坐上老大的位子後,第一次聽到追魂如此鄭重的語氣,「什麼事?」
「讓我留在這裡。」追魂按熄煙蒂,眸光沉著,「魁的仇家不少,現在,他不在了,我有義務保護他的家人,不能讓他們受到一丁點的欺負!」
阿弦和嵐倚在牆邊站著,這幾天,數他倆最忙,可誰都沒有半句怨言。只要想到桀爺不在了,兩人都難受得眼圈發紅。
嵐抬起發狠的眸,「只要有我們在,誰他媽的都別想動桀爺的家人!」
阿弦沒說話,卻同樣目光堅定。
暗神沉默了。他知道,追魂跟火魁私交最好,在追魂陷入人生低谷的時候,是魁一直挺他到現在!
良久,他點頭,應聲,「好,你留在這兒吧。有事的話,我會讓人通知你。還有,」他頓了下,藍色的眸子,倏爾變得有些嗜血,「誰要是敢動魁的人一下,絕不是你一個人的敵人,而是跟鬼門過不去!」
始終沒有開口的費司爵慢慢出聲,「事已至此,我們是不是應該算筆帳了?」
他的話,大家自然聽懂了。
「啪」
慕玄猛地捏碎了手裡的杯子,任碎片扎進掌心裡,他也渾然不覺。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字,「沙漫!」
除了表哥的仇,織星的仇,他未出世的小侄子的仇。還有……小愛的仇!
此時,冰魄冷靜的問,「你們認為,他還能活著嗎?那座墓穴倒塌得那麼嚴重,他活著的可能微乎其微。」
「那傢伙不是傻子,他準備了那麼久,才敢下到墓穴裡!而且,據織星說,在周圍發生震動後,他連猶豫都沒有,就果斷的朝著一個方向跑去。所以……」費司爵的眼神愈發陰狠,左眸瞳孔內的幽綠,倏爾綻放,「我賭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