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偉誠的葬禮,辦得十分簡單。劉嫂說,這是老爺生前的意思,希望能安安靜靜的離開。
站在他的墓碑前,織星始終都是面無表情的望著照片裡笑得慈祥的男人。
威廉走過來,輕輕攬住她的肩,「丫頭,別難過,誠叔不在了,還有我在你身邊呢。」
織星垂下眼眸,默默的轉身離開。
從那之後,她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一連兩天都沒有出來,急得劉嫂團團轉,「小姐不吃也不喝,這可怎麼辦呢?」
客廳裡,小霽擰緊小眉頭,臉上同樣滿是擔憂。
「要不,咱們就直接衝進去按住她,要是不吃,就強行給她灌下去!再要不然,綁起來,輸營養液!」嵐越說越興奮,卻惹來座上幾道白眼。阿弦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早就跟你說過了,別總看那些有關體罰的愛情動作片,你就是不聽!看吧,現在走火入魔了吧!」說完,還失望的搖了搖頭。
嵐的臉脹得通紅,「我……我哪有看啊?人家都看愛情文藝片的好不好!」
這時,炎聖桀懶洋洋的起身,「劉嫂,把粥拿來。」
「呃,哦,好。」
端著粥,他走上樓。
樓下,嵐和阿弦面面相覷,嵐跟阿弦一樣,以前都曾跟在過炎聖桀身邊,對他的脾氣秉性還是很清楚的,他馬上分析道,「這下糟了,桀爺難得人性一回,織星小姐要是拒絕的話,他一定會惱羞成怒!」
阿弦也緊鎖眉頭正色道,「桀爺的話,恐怕會直接把陶小姐綁起來,管你要不要,掰開她的嘴就灌進去!」
兩人一搭一唱,嚇得劉嫂臉色發白。
一邊,小霽粉嫩的小臉則露出篤定的微笑。
推開門,光線很暗,屋子裡都是煙味。織星坐在地上,煙灰缸裡也都是煙蒂。
炎聖桀挑了挑眉,放下粥,逕自走進去,拉開窗簾,推開窗戶,讓新鮮的空氣湧進來。
夜空很美,今晚的星也足夠閃亮,一顆顆,靜謐恬美,綿延千里。
他背過身去,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讓月光肆意縈繞,週身散發出一層層溫柔的光暈,看上去,夢幻得失了真。
「還要再給你幾天?」
織星充耳不聞,顫抖著手,又點燃一支香煙,卻沒有吸,而是夾在指間,任它幽幽的燃著。
看著她,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唇,無論何時何地,無論觀眾多少,他的魅力,從不會削減半分。
「不想吃東西,不睡覺,你是在懲罰自己嗎?為了別人的憎恨買單?」
見她沒反應,他走向門口,「那好,過幾天,我來斂屍。」頓了下,又端起那碗粥,笑意有絲嘲弄,「這個,你不需要了吧。」
門「砰」地關上,震得她夾在指間煙都跟著顫,煙灰掉了一地。
當大家看到炎聖桀又端著那碗粥出來時,全都愣住了。按理說,桀爺出手,不死也得殘,沒有被原封退貨的道理啊!
他將粥交給劉嫂,「熱一下,她呆會會出來吃。」
劉嫂吃了一驚,忙接過來,也不敢馬虎,立即又回廚房熱去了。
在阿弦和嵐詫異的目光中,他神情不變的坐下,然後問小霽,「你真的決定要幫她?」
小霽堅定的點頭。
「亦然是我們的親戚。」他重申。
「親戚……如果僅限於血緣的話,對我來說,沒差別的。」小霽垂下腦袋,聲音有點落寞,「我只知道,她現在好可憐,我不幫她,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炎聖桀深深凝視他一眼,眸底似蘊藏無數秘密的黑洞,他悠然一笑,斂卻眸中情緒,「在生意場上,沒有親戚,只有勝負。」
「嗯,我知道!」
就在這時,劉嫂驚喜的叫道,「小姐!」
幾人回頭,正好看到織星走下來。她憔悴許多,披散著頭髮也沒有打理,像抹遊魂似的,悄無聲息的出現。
「劉嫂,我餓了。」
「好好,餓了好……」劉嫂高興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我這就去把晚飯端過來。」
嵐和阿弦怔怔地收回視線,用一種敬仰的目光望著炎聖桀。他則氣定神閒,悠哉自得的喝著紅酒,眸光流轉間,瞥了瞥默默吃東西的織星,嘴角溢出一絲意味不明的淺笑……
*……*
醫院,特級病房。
冷亦然坐在床邊,用濕毛巾給炎敏擦了擦手,「媽,你不會怪我吧?」
她就像睡著了一樣,躺在那耐心的聽著兒子傾訴。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你是因為陶偉誠才背叛的爸……我盡量說服自己,不要去恨你。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到這一步,可是……」
他的動作一滯,目光緩緩垂落,「我卻沒辦法原諒她。」
走出醫院,艾米一直都等在門口,看到他馬上問道,「冷總,您三點鐘有個會議。」
「取消。」他坐進車裡,「你自己叫車回公司。」
「呃,知道了。」
他駕著車,開得飛快,一路囂張到連紅燈都敢闖。
身後追著的警車,落下很遠。他搖下車窗,將音樂聲開到最大。這才能令他暫時忘記,忘記一切他想忘記卻始終無法忘記的事!
不知不覺,他開回到了陶家。自陶偉誠去世後,他三天都沒有回來了。
他突然有些怕,怕面對她。
推開大門,客廳一片漆黑。走上樓,推開她的房間,他倏然一怔。
織星正窩在沙發裡看電視,聽到聲音,她扭過頭,一笑,「你回來了?」
冷亦然站在門口,深邃的眸一直望著她,有點執著。他發現,她變了,變得陌生,變得不像陶織星。
織星坐了起來,揉了揉微卷的發,模樣嫵媚性感極了,那對充滿神秘的貓眸,似笑非笑,「站在那裡幹嘛?為什麼不進來?」
她的話,有絲蠱惑。
他抿緊唇,唇角微冷,隨手關上了門,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