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平靜而充實。
顧西辭很快收到了從煙花鎮送來的書信,金老闆在信中表示除了原先指定要他進的貨物還要進其它的貨物,所以他本來要留下來半月的變成了一個月,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在心裡暗暗激動了一把。
「還有幾匹從杭州運來的絲綢,你們輕點,小心點!」丫頭站在店舖前頭朝那些搬運工們小心吩咐道,手張羅著。
那些般運的人中顧西辭也在其中,身上白衣依舊,強勁有力的手臂抗著整整三匹布,壓得整個身子微弓,留在這裡的日子他自發來硯十三開的綢緞鋪中當搬運工,他是男人,他有他的自尊,儘管她沒有開口他卻不希望他要她來養。
硯十三坐在桌櫃前看著他一次一次來回搬運,揮汗如雨,卻更顯得那一雙柔秀的臉頰更透著堅毅,眼看著外面日頭越來越烈,而他身上都被曬破了皮。口中喝的涼糖梨水也變得不是滋味。
丫頭又指揮了幾聲跑到她身邊悄悄道:「花管事,要不要讓小公子歇息一下?」
她微微搖頭,眸色一片清明:「我要一視同仁。」
「可是,小公子……」望著顧西辭被壓彎的脊樑,臉上繃得緊緊的,從早上一直搬到現在也夠嗆的了,那些搬運工大多都是三四十的,只有他年僅十七。連她自己都看的心疼了,想到這又勸道:「花管事……」
「愛他,才要給他自尊。」硯十三放下茶杯站起身朝顧西辭走了過去,這個時候東西也搬得差不多,丫頭上前結帳,其它人拿了工錢都紛紛走了。
顧西辭在庫房裡面數著貨物,也顧不得去擦額上的汗,口中唸唸有詞:「三匹紅的,四匹綠的,還有十匹灰的。」
硯十三看著他認真專一的神色,心柔軟成絲,拿起手帕便為他擦拭起來:「額上都是汗,是不是很不舒服?」
他心不在焉的搖頭,仍在清算著今天所搬運的貨物,她則在旁靜靜為他擦拭他臉上的汗和身上的,他的面龐線條堅硬了,不像以前那般柔秀,眼神也更堅毅,專一。
從少年,變成男人。
他是她的男人。
一想至此,她白皙的臉頰立刻浮現紅霞,心似揣了兔子般撲通跳著,手擦著擦著不自覺來到他嘴上,堵住了他正唸唸有詞的話。
顧西辭目光終於轉到她臉上,眉微蹙:「怎麼了,不舒服?」說罷,伸手便開始探她的額,神色漸凝:「有些燙,是不是太曬了?」
「不……不是……」面對他強烈的男子氣息,她一時臉發燙不敢抬起頭來。
「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天氣熱,別站在外面。」他儼然似大男人般心疼他的小女人,起了厚繭的手指溫柔撫過她烏黑水亮的髮絲,聲音溫柔沙啞:「乖,到裡面去,我點完這一批貨就進去。」
硯十三終於抬起了頭,他卻在這時又沉浸在那堆貨物中,認認真真。這樣認真專注的他令她心動。唇邊不知覺浮現一絲自己都沒發現的甜蜜,她走進屋內,就這麼深深凝望著他。
丫頭從外頭走了進來時一頓,口中感慨道:「至從小公子來了之後,我可就輕鬆多了!所有的事情,從進貨到對帳在到點貨全由他一手過,且做的謹慎仔細,不得不說我真是對他刮目相看!」說著掰起手指頭一臉羨慕的算道:「勤勞,踏實,吃苦,聰睿,更重要的是心疼花管事你。」
硯十三面上淡淡,心卻一波一波湧起幸福的浪花。
「哎……我家的那頭牛啥時候也能有小公子的十分之一呀。」看著顧西辭漸散發出成熟內斂的男人味,丫頭滿心感慨,目光游離之處朝正站在門外做買賣的阿牛看去,有幾分沉迷。
有些事,是時候該說了。
「花管事。」丫頭鄭重看向她,宣佈著心裡重要的決定:「我已經和他決定好了,擇日成親。」
像是早就預知這個結果一般,硯十三並沒有很驚訝,只是淡淡一笑:「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三日後。正是黃道吉日。」
丫頭一聽,滿臉羞紅嗔道:「好你個花管事!表面上一片平靜,暗地裡早就替我決定好了!」說著伸手便要去打她,硯十三靈活一閃,臉上帶著調皮笑意,二個人很快嬉鬧成一團了。
這時,顧西辭也點算好了所有貨物,全部是對的,他鬆了口氣,臉上的疲乏之意在轉身看到硯十三笑顏如花的臉時轉瞬消失,一雙漆黑如夜的眸點點柔情。
剛好,硯十三也回頭朝他看來,臉上的笑一愣後,佈滿紅暈。
「喲!花管事害羞了!」丫頭邊追逐著,口中故意大聲道,開起了他倆的玩笑。
硯十三急忙摀住她唇:「瞎說什麼。」
丫頭樂的更歡,朝顧西辭拋了一個媚眼曖昧笑道:「小公子,還愣著幹嘛,要是我,早就忍不住親她了。要知道,這可是我們冷冰冷的花美人頭一次露出害羞的表情喲!」說完硯十三便急著要捂嘴,她卻精靈一笑,靈活的跑了出去。
院內只剩下他們二人。
望著已經朝她走來的顧西辭,硯十三臉更是火辣辣的,她從未在他面前如此窘迫過,一時間將頭偏向別處,不好意思。
顧西辭望著才只到他下巴高的秀麗女子,眸中一片水霧般的柔,半響,才默不作聲的握起她白嫩嫩的手,沉思起來。
見他只望著自己不說話,硯十三小心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正此時卻聽他鄭重堅定的話語。
「但願,十、百年後、它仍如此水嫩嫩。」說著,他低下頭輕輕在她手背上親吻了一下,炙熱的眸看向她,溢著能將人溺葬的深情:「答應老子,收起你所有的聰明靈惠,一心一意做老子懷裡的小女人,無論多麼窮苦,老子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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