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那一扇門的時候,一直平靜的桃花眼開始暗流洶湧,他原本快的步子也漸漸慢了起來,變成了一步一步,直到,顫抖的推開了那一扇門。
那刻,他看到了躺在床上靜靜深睡的人兒。
是什麼,在心裡轟然爆炸,吵得他都無法聽清耳邊的雨聲和雷聲。
他忽地,一步步,怔怔往裡走,眼睛灼灼盯著那個人。每一步靜的連自己的心跳聲都可以聽見。
至從一年前後,他便刻意控制著自己不要去想她,不要來這裡見她,多少次,他跑到了這個門外卻沒有勇氣也不夠衝動衝進來。當思念積累成山,崩塌的那一刻,便是任何東西也攔不住。
硯十三感受到他走到了床邊,心跳如鼓,仍緊緊閉著眼睛卻沒發現自己的呼吸有些緊了。
她的臉,依舊如玉,她的眉,依舊如翠,她的唇,依舊如花。深紫色的錦被更襯得一頭烏黑長髮如綢緞般絲滑。
美人如玉。
他腦中頓時蹦出了這一句話,而窗外雷聲也在這個時候轟轟接連響起,看到她身子一個顫動後,顧西辭幾乎是想都沒有想便迅速脫去自己身上染泥的衣衫,怕弄髒她衣服,他徑直脫光便鑽了進去,長臂一伸,將她緊緊擁入懷。
瞬間,鼻子充滿她熟悉的冷香。一直缺了的心也在那一刻滿溢柔情。
似乎怎麼抱也不夠,怎麼聞也不夠,他不知道她被他緊抱得身子骨都要碎了,他的懷抱是那樣緊,她疼的都蹙起眉來,卻不願打斷這決絕而熱烈的愛。
一時無聲,唯有雨聲滴答,雷聲轟轟。
一道道閃電劃過窗,照得屋內時明時暗,有一陣陰怪的氣息。空氣也頓時變得潮濕了起來。
硯十三在他懷裡瑟縮了下,她本就懼怕雷雨之天,因為她會想起在懸崖那一日站在她身後推她下去的那個人是君無言,每當這麼一想的時候,身體憑地就有一股寒氣四竄,令她僵硬。
「別怕……老子在……」他的聲音異常沙啞,每說一句時溫熱的氣息便會拂至她後頸,麻麻癢癢,薄唇在她烏黑的發上絲絲吻過,繾綣依戀。一手緊緊環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沿上摸索著。
一股電流頓時驀地襲開,硯十三事隔一年在感受到如當年便般的激情,氣息一時微喘,白淨的臉很快生出一朵緋色的花來,她背對著他,眉尖微蹙,那是隱忍的愛和欲。
不同與以往,這一次,她有感覺,她強烈渴望到她不是需要他,是要他。
手從她柔美的腰線一路往上,慢慢來到她肋骨處,若有似無的捏//了下他便將臉埋進她頸窩處深深吸了一口氣,手繼續往上來到她胳肢窩,感受到懷裡的她微微顫抖後,他強忍住才沒吻她,唇貼上她臉頰側,睜眸凝視眼前深愛的輪廓,開口時,聲音低啞:「你瘦了。」
她一怔一愣後,鼻尖有股酸意直達眼眶。
只是三個字,你瘦了。
沒有甜言蜜語,為何她的心會揪揪的疼。
「老女人,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照顧自己……」他的聲音有些微抖,似在強忍什麼情緒,手將她翻轉過身,面朝他而睡。雙手環住她的背低頭深深凝視懷中容顏,夜太黑,他沒看見她臉上的緋色。
硯十三心中的寒意和懼意全在他的呼吸和氣息中漸漸消失,她卻混若未覺。只想就這樣一輩子溺死在他懷中,誰也不要來救。
手指,從她肩膀處開始向上撫摸,漸漸是鎖骨,帶著無盡愛戀和思念,一遍又一遍,他喃喃著:「很想來找你,可是不能,老子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一個人,想到連呼吸都是痛的。」
一滴淚,不露痕跡的流了下來,硯十三如此冷靜的人在這一刻也脆弱不堪,她很想睜開眼,很想張開手,很想大大的擁抱住他,然後糾纏至死,可是她不能。
她知道他為何對自己避而不見,他是在保護她,而她要成全他。
「和你分開之後,老子開始一遍一遍回憶以前和你在一起的事。只要有關你,每一件老子都努力去想,突然發現,原來,腦中那些模糊的事都是關於你,模糊的影子全是你,一想,全部都清晰了。」他的手來到她的唇,輕輕摩挲著,字字溫柔:「老子想起每次來大廳時總會看見你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等老子,桌上是已經冷掉的飯菜,你和所有人餓著肚子等老子一個人,可是老子卻不理好意,冷言諷刺你之後在大搖大擺離開,老子想起每次站在月下閣時總會看見你站在長廊下咳嗽,旁邊,是為你回報顧府事務的丫鬟,你一邊皺眉一邊咳嗽,然後還摀住唇跟她講著什麼。你是那樣專注,連老子偷看你都沒發現……」
「……」
顧西辭說著說著,眼中像是浸了月色般淺柔,雙手捧著她的臉無比珍視的凝望:「大多時候看見的你都是一樣,冷著臉,凝著眉,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很嚴肅,很漠然。其實老子是很討厭你的,老子希望有一天能看見你笑,可是你卻偏不笑。」說著,手指嘗試性的扯了扯她的唇角做出一副笑的樣子,可自己又覺得心痛,驀地吻了上去,聲音連帶著氣息都沙啞下:「除了你,老子在也記不起任何人,在也記不起。」
硯十三哭了。淚忍著,心中早已下起比窗外還要瓢潑的大雨。
「老子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不能。他不會放過和老子親近的每一個人。沒關係,老子就這樣愛著你,一直愛到死的那天。」明明是情人間的呢喃傾訴,可是他卻那樣悲傷,臉緊緊埋在她胸前,呼吸一緊一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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