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慕楓把救人的繩索在劉蓮英身上剛剛捆綁結實,破敗的木筏卻因為不堪激流沖刷,「轟——」一聲巨響木板四散飛去,兩人瞬間跌入昏黃的洪水中……
「啊——解放軍叔叔!!」學生們驚叫!
「慕楓——」姚曉璟被突如其來的災難驚得心神俱裂……她的半個身子都探出在房簷外,朝著洪水中浮浮沉沉的身影撕心狂呼:「慕楓……不要!!不要丟開繩子……」
水中的人根本聽不到屋頂的人在喊些什麼……
劉蓮英被水嗆得悶咳,憑著求生的本能,她緊緊抓著陳慕楓,不肯丟開她生存的唯一希望……殊不知在洪水中來來回回三趟捨命救人的陳慕楓,此時已經到了體能的極限。細細的繩索根本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在自己活還是劉蓮英活的問題上,他幾乎沒加思索便選擇了後者……
他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員,時刻謹記人民群眾的利益高於一切的神聖誓言。
「放開我……你才能活!!」他竭盡全力,掰開劉蓮英緊扼在他脖子上的手。泥沙流進耳朵,灌進口鼻,他頭昏目眩,可依然用手緩緩托舉起劉蓮英,把精疲力盡的她朝禮堂邊推去……
「把她——拉上去!」吼完這句話,他便被水流帶向禮堂外的死角……
「慕楓——」姚曉璟痛呼嘶喊……
她追著他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在屋頂的硬地上跪著前行……膝蓋不知什麼時候被蹭破,血流了出來,她卻全然不顧……
「慕楓——你別丟下我!!慕楓——」洪水中黑髮的頭頂時隱時現,卻始終未能冒出頭來……姚曉璟心如刀絞,雙手無助地伸向空中,當水中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時,她的手向下劃出一個難看的弧度,無力地耷拉在欄杆上……
這邊陳玉清收緊繩索,在張老師以及高年級男娃兒的幫助下把昏迷狀態的劉蓮英成功救起……
姚曉璟衝了過來,瘋了似的卸下劉蓮英身上的繩索,語無倫次地說:「我下去救人……我下去救他!」
陳玉清眼睛血紅駭人,他攔住混亂中的姚曉璟,搶過她的繩索,緊緊捆紮在身上:「我去!!曉璟,你一定要堅持住!慕楓他不會有事!」說完,陳玉清義無反顧地跳入了滾滾的洪水。
姚曉璟拉著繩索和身後的人一起跟著陳玉清的身影朝陳慕楓剛才失蹤的部位移動……
她沒有再慌亂哀傷地哭泣,因為那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景……她堅信慕楓沒有拋下她,她堅信他還在為生的可能做著最大的努力……
擦乾眼淚,她對張老師和參與營救的學生娃兒說:「大家要努力啊……一定要按我說的做!」
「是……阿姨……」
「是……姚同志!」
嬸子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立起來……她執意拉著繩索最末端,對前面的曉璟喊:「楓娃子命大!嬸子肯定他不會有事!!」
目光堅定的姚曉璟衝著嬸子重重點頭,對著腳下滔滔的洪水高喊:「陳慕楓……你聽到了嗎?你捨得死嗎?捨得離開這麼愛你的人嗎?沒有我的同意,你怎麼敢離開——」
命運的玩笑,終於在她的怒吼聲中,神奇地潰散終結。
當暴雨驟停,滿目蔥綠的青山被一道炫目至極的彩虹橫跨的時候,誰能相信這片美麗的伏牛山區,竟然遭受了一場滅頂之災。
陳玉清也在第六次潛入水中摸索之後,很快浮出水面嘶吼:「找到了!!找到了!!」他找到了沉在水中的陳慕楓,人雖然已經脫力昏迷,可是慕楓的手指卻緊抓著禮堂窗戶隔柵,不肯放棄最後一絲生的希望。因為他們在水邊長大的孩子都清楚,被山洪捲走,就意味著再也不可能見到世界上最心愛的人了……
可陳玉清沒想到的是,當陳慕楓的頭小心翼翼地被他托舉出水面,屋頂上卻忽然跳下來一個白色的身影……
「阿姨——」
「曉璟——」
「姚同志——」大家都嚇呆了,孩子們聚攏在欄杆,朝下呼喊著阿姨……
洪水比想像中更加冰冷,她的慕楓,眼睛緊闔,嘴唇青白地仰躺在水裡,靠在陳玉清的肩上……
陳玉清震驚過後,血紅駭人的眼睛快要瞪出花來,他朝她狂吼:「你跳下來幹嘛!這可是洪水,不是你們城裡的游泳池!」
「慕楓,他怎麼樣了……玉清,他為什麼不說話……」她急死了,眼淚控制不住地朝下淌,陳玉清被她的模樣整得沒有脾氣,想到她的心情,不禁收斂了臉上的怒氣著急地說:「你別急,我號過慕楓的脈,暫時沒事。可他必須盡快上去處理掉口鼻和腹中的泥沙,若是耽誤了,恐怕還會有危險。」
姚曉璟的眼淚落得更急更凶,大有剎不住閘的趨勢……
陳玉清沒轍了,只能檢查了一下繩索捆紮的結實程度,對上面的人高喊:「準備……1,2,3……起!」
繩子一點點的收緊,陳玉清和姚曉璟在下面托起陳慕楓高大健碩的身體向上推送……
近了……
近了……
更近了……
終於,他被張老師帶領的老弱病殘救助隊成功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