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飯其樂融融,賓主盡歡,唯一的遺憾就是女主角缺席。
遲玉燕擔心陳慕楓有想法,私底下把他叫住解釋:「曉璟單位臨時有任務,我已經讓你姚叔叔打過電話了,說是要晚上才能回來。」
陳慕楓比遲玉燕更加瞭解任務兩個字的重量,他沒有覺得失落或者有什麼負面的情緒:「她早晨走的時候給我打了電話,沒事阿姨,我懂的。」
遲玉燕鬆口氣,笑著拍拍陳慕楓的肩膀,準備去看看顧萌萌她們準備的婚紗怎麼樣了。
「阿姨……您等等。」陳慕楓忽然叫住了她。
遲玉燕停住腳步,驚訝地看著他變得慎重嚴肅的臉問:「有事?」
「嗯……」陳慕楓從內兜裡掏出了一張薄薄的存單,遞了過去;「這是八萬塊錢,算是我的聘禮……阿姨,請您一定收下。」
遲玉燕呆呆地看著態度誠懇的陳慕楓,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不傷到這孩子的自尊心。
「我和你姚叔叔商量過的,聘禮就免了吧。」
「這不行……無論是在哪個地方,男方給女方家聘禮的習俗都是必不可少的。這次婚禮您和叔叔沒少費心勞力,我這點錢可能算不了什麼,可是我想盡我所能不讓您和叔叔還有曉璟留有遺憾。」
「這怎麼使得……不好……不好……慕楓,錢你拿回去……」她推拒不要。
「阿姨,請您一定收下……」他的態度讓遲玉燕為難至極,不收吧怕傷了他的自尊心,可收了才是她今後最大的一塊心病……陳慕楓搏命賺來的血汗錢,她和姚致遠再想風光體面的嫁閨女也不能要啊……
兩難之中,遲玉燕踟躕猶豫。
這時田赫擦著手從廚房出來,見到兩人奇怪的樣子,不禁問小姑子:「玉燕,怎麼了?」
遲玉燕見到田赫,不由得暗自鬆了口氣,她急急扯住田赫說:「嫂子,慕楓這孩子非要給八萬塊聘禮,你說我和致遠怎麼能收?」
田赫一聽,不由得朝陳慕楓多看了兩眼……
她覺得這小子還是蠻有骨氣的,現在的年輕人能做到他這樣的,可真是不多……
怎麼辦?
收還是不收?
「阿姨,您就收下吧……」他眼神裡的堅決和誠懇的態度,讓田赫腦中靈光一閃,居然替小姑子接過了存單……
「好吧……你的岳母大人就收下了!」
「謝謝阿姨!!」陳慕楓鬆了口氣,覺得壓在心口的大石登時落了下去……
遲玉燕大驚:「嫂子……不能要!」
田赫給露出喜色的陳慕楓使個眼色,示意他趕緊走。而後拉著遲玉燕,硬把小姑子拖進了旁邊的書房……
「嫂子……不能要……你不知道這孩子是孤兒,沒有親人,沒有積蓄……咱們不要能要他搏命的錢……」遲玉燕不知道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田赫快要被小姑子護著女婿的急切模樣給逗樂了……
她睨著遲玉燕,把手中的存單往書桌上一拍……笑著嗔怪道:「慌什麼!不就是收了他八萬塊錢聘禮嗎!怎麼……你和致遠把心肝寶貝嫁給他,還不值這八萬塊啊!」
遲玉燕對嫂子的話實在不敢苟同,她說:「嫂子……我是嫁女兒,可不是賣閨女!」
「那曉璟也是你們辛辛苦苦養大的,明天親朋好友都來了,一問,好嘛……男方家啥也沒出,你說你的臉面往哪兒擱……」田赫故意把事說的真真的……
「我不怕丟人……再說了,這事誰還會問啊……」來參加婚禮的親戚除了大哥一家,還有姚致遠的遠方親戚,統共加一起還湊不夠兩桌。倒是他們的戰友,單位下屬和老上級,加上家屬,構成了明日婚宴的主流……
「嚇……你還跟我嘴強,等你明天被一群喜歡攀比炫耀的高幹夫人們圍著的時候,你就明白我說的都是大實話了……」田赫深有慼慼焉……經歷過兒子的兩場喜事,她可比傻傻單純的小姑子有經驗。
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這句古話雖然用在曉璟的婚禮上多少有些不太恰當,可是卻說明了人情冷暖是反映社會上的一種世俗情態。人情淡薄,趨炎附勢的社會風氣,用世態炎涼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想當初姚致遠被停職審查住在軍總養病,昔日的戰友和上下級,幾乎沒幾個敢來看望……為此姚致遠還對著電話向遲憲英道出了心中的失落和酸苦,有錢有勢,別人就巴結你逢迎你,無錢無勢者,人們肯定就冷淡躲避。
如今姚致遠歷經風雨站在更高的位子,加上外邊傳的莫須有的姚家和顧家的關係,一些人自然是要看清形勢貼得更緊一些。可這些人當中不乏對姚家不滿的人,如果曉璟的婚禮上出現什麼笑話或者漏洞,肯定會被別有用心的人拿來做文章,打擊不到姚致遠也會讓他因此而丟面子……
「你不顧著曉璟……也要為致遠的將來想一想啊……聘禮的錢雖然不算多,可是聊勝於無。至少,它會堵住一些人的臭嘴,讓她們沒法胡亂講話……」田赫分析利害,給出建議……
遲玉燕為難地看著存單:「可……我心裡不舒服……嫂子,你叫我怎麼跟致遠說……」
「照明白了說!別瞻前顧後的……如果你倆還是不落忍,那乾脆把這八萬塊加進你們的嫁妝裡,直接給他們不就完事了嗎?」
「能行嗎……這……」遲玉燕覺得嫂子出的這主意太不靠譜了……
田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敲敲遲玉燕的腦袋,無奈地說:「你不會把存單換成卡給曉璟啊……」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遲玉燕重重撫頭,眼裡總算露出一絲笑意:「我還給曉璟準備了十萬塊錢呢……加一起再湊點二十萬得了……」
「噯……總算是開竅了……我的小姑子……」田赫手指點著遲玉燕,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