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海巫找到阿爾必和貝蒂時,已是第二天凌晨了。葉羅城依然還在,它要到當天晚上的十二點才消失。
看著阿爾必疲憊地躺在沙灘上,太陽從他的眼簾深處緩慢地升起,貝蒂靠在岩石旁邊睡著了。海巫走近他倆的身邊,對美人魚招了招手,美人在她身後輕輕地走到近前,實在不忍心叫醒這兩個極度疲倦的人。最先睜開眼的是阿爾必,他眼前是海巫頭上的帽子,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
「我睡醒了!」阿爾必揭開帽子,頭頂上的太陽光直刺向眼睛,他連忙虛睜著瞧身旁的人,這熟悉的帽子只有海巫才有。阿爾必看見海巫身邊多了一個女人,又問道,「她是誰?」海巫忙回答道:「貝蒂的伴娘。你們老是不回去,讓我和凱裡都著急了。」
這時,他們的說話聲驚醒了貝蒂。貝蒂伸了一個懶腰,用衝到跟前的海水抹了一抹臉,今天還要和阿爾必一起趕回去舉行婚禮和慶典。
「都弄好了嗎,阿爾必?」貝蒂問。她問完話,驚奇地看著伴娘跳入水中,變成一條長尾巴的美人魚遊走了。
「我想是的。漁塘裡圍住了所有的小魚,那些大魚也不敢來侵犯它們!」阿爾必信心百倍地說。海巫不解地望著他,於是,阿爾必只好把葉羅城會消失的情況告訴了她。
貝蒂有些擔心,她怕自己從葉羅城沒有救出所有的小魚,特別是那些藏在深處的魚蛋,「有可能還有魚蛋在石頭縫裡沒找到哪!對了,還有那朵黑色鬱金香,你沒有把它放在裡面吧?!」
海巫聽得她這麼說,連忙說道,「就是放在下面了,我也找得到!你們先回去吧!我下去看看。」
阿爾必見再不回返的話,時間就來不及了。他扶起貝蒂跟海巫告別,貝蒂驚奇地看著那個小小的伴娘跳入水中,變成一條長尾巴的美人魚游來游去。貝蒂忍不住笑了。
海巫瞧著遠處的漁塘,心想,這阿爾必真是聰明呢,要換了是她,也就讓那些小魚兒自生自滅了。她必須去拿回那朵藏在葉羅城裡的黑色鬱金香,要不然,這朵黑色鬱金香可能會漂出海面,無論它蕩到哪裡去,都會把災禍帶向哪裡。潛入空空的葉羅城後,那些漏掉的魚蛋,都不是海巫關心的事情。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海巫也不會為了這些魚蛋的死活而奔忙。
黑色鬱金香被她藏在這裡的原因,是因為葉羅城除了貝蒂可以來這裡,別的人不能進入葉羅城。如果有人膽敢硬闖進去的各方面,那些小魚兒的父母可不是好惹的,它們會及時地聞訊趕來,向闖入者發起強烈的攻擊。小魚兒們的安全就在此了,闖入者就算不為了什麼目的,一不小心也會讓那些嬌嫩的魚蛋殼破損的,這樣會危及裡邊的小生命。海巫靠的是她的迷障法進入,要不然,等裡邊的魚兒們一叫喚起來,立刻會帶來極大的危險。
黑色鬱金香就藏在那個大石槽的下面,除了她,誰也不知道。
海巫向前游著,沒有人能看見她,她就像水底的一股水流,透著藍黑色的波光,一晃而過。越來越接近那朵魔花的藏身之處了,海巫的手向前伸去,她摸到了石槽的邊緣,再往下面尋去,結果摸了一個空。
啊呀,不好。海巫心頭一驚,她不明白魔花怎麼不見了蹤影。黑色的鬱金香,放在那石槽下,上面還蓋著厚厚的石板,自己也不可能漂走。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事情糟糕透了!
海巫再也想不到這朵魔花怎麼不見了。然而,有一個人知道這朵魔花在哪裡,就是那條傻傻的美人魚。當她跟在後面游過葉羅城的時候,突然看見從葉羅城裡閃過來一道炫目的光芒。她好奇地朝光波之處游了過去,那道光芒一直引導她前行了數幾米,才看見了亮光的生發地,美人魚悄悄地從那處石槽裡取出了黑色鬱金香,並且別進了自己的髮簪裡,隨後,才跟著海巫上了岸。
此時,海巫覺得事情太過蹊蹺了,一定是有人偷走了黑色鬱金香。她想不出是誰,但一定要抓住這個人才行。
回去的速度比來時的速度還要快,當海巫趕回鮮花谷的時候,婚禮已開始進行了。
花房內外都站滿了人,人群擁擠著朝一個方向望去,花房的正前方擺放著一個巨大的圓形花壇,站在花壇上的一對新人正手持鮮花向大家問好,並且轉過身去接受祝福。
克芮斯和莫哈伊親自為阿爾必燃放了煙花,祝福阿爾必成為新的森林王,把王冠再一次戴在了阿爾必的頭上。兩個新人手牽著手,相互說著誓約。
接著,伴郎和伴娘也走上前,為他們祝福。阿爾必接受了來自海神送來的禮物,一對給未出生孩子準備的珍珠手鏈,和送給他的一壇幾千年泡製的海澡酒,以及貝蒂的一付仙貝耳環。另外,還有一把魚尾巴扇子是送給伴郎凱裡的。美人魚則接受了來自山靈族和木靈族的禮物,蘑菇和青筍;還有動物們帶來的禮物,象牙和老鷹的羽毛。另外,她也幸運地得到了一件禮物,就是那件魚鱗衣,因為貝蒂有了寶珠護身,又有了水澤仙女的功力,再也用不著穿那件神奇的魚鱗衣了。美人魚得了這件寶貝後,游動的速度可以超過海裡的鯨魚,連海巫都追不上她了。
那些從小鎮上來的老鄰居,送來了新鮮的奶油蛋糕,和送給新人的貴重禮物。一條美得令人驚訝的婚紗裙子和一套新郎的禮服,那是在昨天阿爾必和貝蒂試裝的時就接受到的禮物。
水靈族來的人不多,他們用淡水湖畔的水草編織了一床清涼無比的草蓆,放在花房外的草坪上,供大家歡快的跳舞。最有趣的是,薩安德央求小螳螂幫他畫了一幅沙畫,放在花壇的旁邊讓過往的人都刮目相看,讚歎不已。
「我沒有什麼有送你們的,呵呵。」薩安德用厚重的聲音說道,笑臉比沙畫裡的景致還要好看。
海巫進了園中,逕直地朝花房走去,她要察看這裡的鮮花,是否混入了那朵黑色的鬱金香。但是,她想把實情盡快地告訴凱裡,可是凱裡前前後後地忙得暈了頭,根本顧不上與她搭話。誰也沒管海巫在花房裡外的搜索著什麼,只有莫哈伊從花壇上走下來的時候注意到了。
她看見阿爾必和貝蒂正和客人們說著話,大家很快的圍成了一個大圈,跳起舞來,那只特大號的木笛早就搬出來吹響了,輪番吹著木笛的人是西蒙帶頭的幾個人。
「那朵花不見了。」說完這話,海巫看見莫哈伊的眼瞪著老大,完全驚呆了。「不,你別著急,沒有人會去海裡找到那朵魔花的。」
「可是它不見了。」莫哈伊喃喃地說。她覺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這朵魔花的力量了,也沒有人會比她更痛徹心肺地感受到那種失去親人朋友的痛苦。因為這朵魔花的出現,她失去了太多太多的幸福。
莫哈伊失態很快被克芮斯察覺到了。他急忙走過來,立刻知道了這件糟糕的事情。
「先不要聲張,等婚禮結束後,我們再仔細地盤查!」克芮斯幫阿爾必作了這個決定,莫哈伊看事已如此,再著急也沒用,還是悄悄地和海巫一起找吧。她彎下腰來,順著花圃一行一行的找過去,海巫則從另一頭順著找過來,兩個像篩子一樣地尋找著。克芮斯在草坪上找了一大圈都沒找到凱裡,後來聽番果蒽說他回山上去了,便跟莫哈伊說了一聲,連忙朝山寨而去。
凱裡等婚禮舉行後,就趕緊回了山寨。他要準備迎接一對新人今晚回洞房的事,光是靠虎王來辦是不行的。凱裡隱隱地感到不安,因為,一切都太順利了,平靜得讓人生出懷疑。墨漢多為何不來搗亂,還是沒到時候呢?他會選擇在洞房花燭之夜動手嗎?還是由於他們防範的嚴密而不敢生出事端。
「凱裡,我終於找到你了!」克芮斯氣喘吁吁地爬到山,又爬上那個高高的瞭望台。
「出了什麼事?」凱裡吃驚地問道。
「不好了。那朵黑色鬱金香不見了。」
「它不是交給海巫藏在海底了嗎?」
「是的。海巫去葉羅城找不到它,今晚十二點一過,葉羅城就要消失了。」
「真是糟糕。怎麼會這樣呢?」凱裡在問的時候,腦子裡也打了幾個轉。墨漢多不可能到那個地方去找到黑色鬱金香,忽然間,他想到那條美人魚,貝蒂的伴娘。
「不會是她吧?!」
「誰?」
「我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一直沒有問。」凱裡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才想起從山寨下來忙了半天,還不知道伴娘的名字。
「貝蒂那個伴娘叫什麼呢?你知道嗎?」
「她好像叫麗娜。你是說,可能會是她?」
「是的。昨天只有她跟著海巫去找阿爾必他們,除了她,沒有別的人有機會進葉羅城。貝蒂說,那裡不是誰都能進去的。」
「好吧。我再去找她,還有海巫。」克芮斯又慌慌忙忙地離開了山寨。
凱裡的心裡更是緊張了。禍不單行,這話別應了今晚的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