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螳螂陪著凱裡找薩安德時,鮮花谷裡的幾個人聽了沃特夫的主意,用了叢林裡的喇叭花莖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圓,他們要在圓心裡建造一個傳音之物——一支比烏笛大出幾十倍的木笛,結構由削好的木頭,打鑽好的洞孔,旁邊是一把能搖得動的把手,往裡邊灌氣,底部的基座上再挖一個小洞,可以放得下那枚黑水晶。按老爺子的意思,這黑水晶只要放在這個打好的洞口上,當把手搖動時,吹進去的風就能讓它自然會發出一陣顫音來,這聲音反彈到周圍的喇叭花上,就會增加它的音效,而那種聲音一定是能破除花咒的音樂。
「要是我們失敗怎麼辦?」卡瑪不敢相信這辦法能成。
老爺子捻了捻白鬍子,望著剛才還陽光燦爛,此時卻變得格外陰沉的天空,說道:「在下雨之前,我們爭取完成它,就試一試吧!」
那場大雨在克芮斯和莫哈伊下山之後,終於滴滴答答的下了起來,到後來越來越稠密,讓鮮花谷裡的幾個人也不得不躲避到了小屋中。
「唉呀,這雨下得也真不是時候,好不容易弄好了這個木笛,現在,大雨把周圍的那些喇叭花都打折了!」艾可抱怨道。
沃特夫看著這個日漸長大成人的小伙子,心中有些感慨,要是他的機智聰明再多一些果斷和剛毅就好了,以後山靈族還等著艾可來繼承大業呢,像他這樣的性子,熱盧辛怎麼能放心得下呢!凱裡在這方面比他強多了,可凱裡年輕氣盛,不夠老謀深算,在臨敵之際又難保不出偏差。等他找到了森林王,未來又何去何從呢?他這麼思慮著,兩個小伙子的身影就在那裡前前後後的晃動,旁邊有人對他說話也沒聽見。
「老爺子,水靈族人這些年人丁越來越少,只怕皮特他們不及時趕回來掌管族中之事,我真擔心要出大事了!」說話的人是卡瑪。
一旁的沃特夫半瞇著眼,似乎什麼話也沒聽到。
「熱盧辛身肩兩族的重任也夠辛苦的了,我看他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從前。」久未說話的法阿格突然把話頭接了過去。
「那按你的意思是,山靈族和水靈族得有接班人了!」卡瑪又道。
「恐怕應該早作準備才好。都說凱裡去找新森林王去了,一直不見消息傳回,這麼一時半會兒地也無從尋起,要是讓惡靈人利用黑色鬱金香再次搞得烏煙瘴氣,還不知會有什麼樣的惡果呢!」
法阿格對卡瑪的擔擾是深有同感,現在各生靈族的接班人無不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木靈族的崔斯也是老了,那根神木棍借給凱裡,光亮都不如從前。要不是這樣,這段時間的災禍怎麼會斷而不絕,事情的變化總是有原因的。
雨下到傍晚,停了下來。小屋裡的幾個人鬆了口氣。還算好,這雨沒有幾天幾夜的下不停。
推開門窗,法阿格第一個跑向喇叭花的圓徑處,看那些喇叭花不僅花枝搖墜,而且鮮嫩了許多,根莖比雨打之前顯得還要強健了。又摸了摸木笛之身,巨大的木笛可真是世上無雙,經這雨水泡過之後,顯得厚重了許多。
「不要著急,讓木笛風乾日曬後再使用,到時候一定能看到效果的。」沃特夫說完這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他發現自己已經接連幾天沒有好好合過眼了,真是睏倦得不行,這木笛能完好無損是好事,就讓卡瑪和艾可守護著,再叫法阿格去採摘一些空心圓木回來,放在喇叭花的旁邊,以提高木笛的功效。自己呢,腳步一踮,轉回了小屋裡,倒頭便睡去了。
「到時候,叫醒我啊!」
那場下到傍晚的大雨落到沼澤地中時,把烤得正香的美味怪魚給淋濕了,篝火燃到中途便熄了。墨漢多望了望天,困惑地看著他設下的圈套又一次泡了湯,又看奧列特倒是吃得飽飽的,倒在枯樹邊上睡著了。
「啊呀,你這麼蠢東西,我不是叫你來吃!」
奧列特本來一路上抬著水晶美人長途奔波,又餓了幾天幾夜才吃上這頓飽餐,加上到處陰雨連綿,白天也如黑夜一般,雖聽得墨漢多呵斥,再也沒力氣去為自己申辨什麼,這個時候,哪怕墨漢多拿起那把長長的金鑰匙,也撐不開它那困得不行的眼睛。
墨漢多只好無奈地看著奧列特這番吃飽喝足後,沉沉地酣睡過去了。那個水晶美人不知怎麼樣了,墨漢多走到橫放地上的水晶石旁,瞧見貝蒂仍緊閉著眼,彎細的眉毛和紅唇真是迷人死了,要不是隔著這層水晶石,他豈肯放過這種下手的機會哪。那雙白白嫩嫩的小手露出水晶石外,手指上還有玫紅色的酒水印跡。墨漢多多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把手伸了過去。
剛一接觸到貝蒂的小指頭,一陣鑽心的刺痛從指尖一直痛向心口。
啊哇!他甩開來大叫兩聲,跟在水晶宮裡被黑水晶痛擊過一樣,不過,這一次不是暈倒在地,而是感覺自己的五根手指連著心,弄得心口快要炸裂了一般。
貝蒂被水晶石外的叫聲震醒了,她幸災樂禍地看著墨漢多背過身去,隱藏自己痛苦的表情,又緊握住他那把閃著邪光的金鑰匙救急,過了許久之後,才從那陣突如其來的鑽心之痛中恢復了常態。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個壞傢伙心眼裡全是損人利已的東西,怎麼會不被玫瑰之酒所傷呢。那可不是一般的花酒,有著驅邪避災之功效。
但,墨漢多經這一刺之下,剛才的一已之念反倒清醒了。糟糕!我要是把對岸那個小伙子給殺死了,也得不到這個水晶美人。手裡金鑰匙打不開這塊水晶石,都試過好多回了!那美人的手指上有玫紅色的水,也讓他近身不得,這哪是一個水晶美人,簡直就是一個刺蝟。那個小伙子看似有點能耐,也許能幫我打開這塊水晶石,如是這樣,得想個辦法誘他上當,到時候再見機行事地擒獲他們也不遲。
奧利特的鼾聲從邊上又傳了過來,搞得墨漢多心煩意亂起來。
那兩個老頭子叫一群黑烏鴉跟著他們,一點忙都幫不上,自己卻不知跑到哪去了。眼下,唯有試試那個小伙子能不能解決他遇上的問題。
墨漢多想到這兒,把殺阿爾必之心暫且放了下來。在來時,阿爾必用自製的石杵作了一個海水缸,這點能耐連墨漢多都自愧不如。好吧!就玩玩苦肉計吧!
阿爾必見對岸半天無動靜,魚香也隨風飄散了。他正要架起水床,把對岸的兩個怪物收拾了,突然聽到對岸傳來呼聲。
「救命,救命!」那是墨漢多的聲音,聲音裡帶有一連串痛苦的囈語,接著還有倒地掙扎的聲音。
阿爾必本看不起他們的所作所為,跟墨漢多也交過幾次手,可從水晶宮一路出來,墨漢多和奧列特只是因色慾而搶掠了水晶石中的貝蒂,並無傷害其它生靈人。就算他們平時作惡多端,可這慘叫聲在沼澤地上空響起,也著實讓人不忍。他要殺了這兩個怪物,本是舉手之勞,只是礙於貝蒂的安危,才遲遲沒有下手。這會兒,墨漢多似受了重傷,那個奧列特睡得正沉,對主人的死活都顧不上。要不要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墨漢多就是賭的這個,他知道小伙子心存仁義,一定會過來的。
真合了他的意!阿爾必不再多想,三步並作兩步,跨到了對岸,看倒在地上痛得翻來覆去的墨漢多,他的手指上被染紅了捂在心口,腦門上的汗珠直往下掉。看來,這壞東西確實是被玫紅酒水所刺傷,這番嚎叫不是裝出來的。他半蹲下去,用龜殼鏈珠按住墨漢多的心口,墨漢多也停了呼叫,只是一個勁兒的急喘著氣。其實,他是不想把奧列特吵醒,壞了他的大事。那把金鑰匙在他行苦肉計之前,就悄悄地放在奧列特的身子下面,以待水晶石被打開後,再拿出來對付阿爾必。這些詭計,卻是阿爾必沒有想到的。
「那個水晶美人,你把她拿走吧!我快被她害死了!」墨漢多說。他的話音有些哆嗦,言詞卑微了許多,沒了在水晶宮裡的那種強蠻之氣。
「噢,你們不准在森林裡再興風作浪了,更不許再危害貝蒂,我才會饒了你!」阿爾必看了一眼天上飛來的烏鴉群,烏鴉們又想上來圍攻他了。
「死鳥!快走吧!」墨漢多在一旁察言觀色,衝著烏鴉們叫道。他要讓阿爾必相信,此時他墨漢多為了保命,已對貝蒂失了興趣。聽阿爾必剛才的話,有一半是信了他。「你能讓我那蠢奴才睡醒後再走嗎?我不想一會兒再出什麼意外。」
阿爾必見墨漢多氣弱,話都說不利索,想這沼澤地裡瘴氣又重,還不知有什麼殺人之物從泥水裡跳出來呢,貝蒂安然無恙,也就放下心來說道:「過了今晚,我明天就帶她走。」墨漢多點點頭,那張英俊的臉蛋讓人無法相信他是一個有惡念的人。
「最好打開水晶石,她在裡邊呆得太久了,恐怕再不打開,就要傷身了。」
阿爾必扭過頭,重新升起篝火來,他知道墨漢多說的話不無道理。但是,這個墨漢多並非善類,他這麼一時起了好心腸,難免會讓人生疑。他也不想跟他有更多的糾葛。
「明天再說吧。你,最好管住你那個怪物!」
墨漢多張了張嘴,把想說的話又嚥了回去,他沒料到眼前這個隻身直入凶險之地的小伙子,這麼的難對付。既然,阿爾必說明天再說,也一定會想把水晶石打開。看來得等天亮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