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來了,怎麼會是一個人?!」克芮斯小聲說,提醒莫哈伊要防備其它的惡靈人。
「那個使毒的赫裡斯考和守在這山上的迦婁瑟沒出現哪。」莫哈伊補充道。
兩個人對望一眼,覺得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他倆哪知道這個處心積慮的傢伙為了實現自己的慾望,把兩個親兄弟的性命都賠了進去呢。
濃霧稀薄的地方,可以看見菲爾手腳麻利地打開藥箱,戴上那雙會說話的手套,取藥丸出來。藥丸沒有完全成形,仍有許多散亂的藥粉糊在上面。那個作惡多端的赫裡斯考,到死也沒想到自己竟死於鬱金香的花淚。但是,手套一陣高興,它的預言被證實了。
「你說,我現在能把這兩根該死的水柱溶化掉嗎?」菲爾問手套。
手套撐起自己的脖子,把頭臉映現在大拇指上,回答道:「你看你現在就這個樣子,幾個兄弟都死了,就剩下這根大拇指還在動彈了。還是小心行事吧!」
「回答我,講實話!」菲爾的頭垂得更低了,他聽到手套趁機奚落他,一肚子的氣沒處發,一會兒還得靠這雙手套來作事呢。
「依我看啊,兩根水柱肯定是能溶化的,溶化後變成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又不是神仙,只是一雙醫術高明,經驗豐富的手套而已。」
菲爾壓住滿腔的怒氣,定了定神。好吧,既然未知的事情還沒有發生,先行動了再說!總比坐以待斃好!就算他現在不征服大森林,這些生靈人也會把他置於死地的。要是事情發生不利的變化,他就回沼澤地去找那兩個怪物,赫裡斯考在臨死前對奧列特下了藥的,那湖怪應該能聽從他的號令,有些麻煩的是那個斯萊特的後人墨漢多,這傢伙野心勃勃,習慣了任性而為,是個不成大器又容易誤事的傢伙。
克芮斯在樹後見菲爾低頭喁語著什麼,不知他又在想什麼詭計。
菲爾跟手套對完話,就把成形的藥丸拿在手中,朝水樁那邊攀爬了上去。克芮斯叫莫哈伊暫且忍耐一下,看菲爾的行事到底能如何。
「恐怕他是想毀掉那兩邊的水柱。」莫哈伊看出了端倪。
「是的。那水柱形成的水簾擋住了他接近火山熔爐口。讓我們試目以待吧!」
「讓他毀掉水柱嗎?」
「嗯,這水是無根之水,不知從何生起,一定有神靈在護佑,水柱可毀,但神意不可違。」克芮斯分析了其中的利害,莫哈伊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真如他們猜測的那樣嗎?菲爾已經爬到了水柱跟前,離他們更遠了幾分。
藥丸的力量是聚合黑色鬱金香的詛咒和黑魔石粉的溶解之力,再加上赫裡斯考在沼澤地裡收集到了瘴氣,世上無藥可解。必須溶化掉它們!
菲爾把藥丸向水柱的柱身貼去,又把箱子裡散亂的藥粉也抹在了柱身上。
水柱在一陣稀里嘩啦的傾覆中,倒在了火山口的前面。跟著,第二根水柱也如法炮製,碎成了一堆亂石頭。
水簾消失了。菲爾欣喜若狂,他覺得終於大功告成了。
腳步在往前挪動,穿過這堆亂石頭,就能走到火山口的旁邊。克芮斯拉住莫哈伊的手,讓她強忍著上前與之一搏的衝動,這會兒,火山頂上只有菲爾一個人站在高處。
剛才水簾消失的時候,天空中沒有現出一絲水霧雲氣,亂石上也瞬間變得乾燥無比。
菲爾狂妄地大笑起來,他向火山口伸出了自己的雙手。就在這時,空中一道藍色的水光忽然像一把利劍一樣刺向他的雙手。
啊!聽得菲爾大叫一聲,後退三步才站定。再看兩手血淋淋的,有燒灼感。
那道藍光閃過後,還沒有放過他,而是再一次現身出來,變成無數把利劍向他刺來。
克芮斯看見菲爾扔下藥箱,向山下倉皇逃竄。莫哈伊驚訝地發現,那道藍劍並不在後面繼續追逐菲爾,而是在山頂收回了劍身,於空中消失了。
「那是什麼啊?!」莫哈伊問。
「那就是神靈的護佑,菲爾想毀掉水柱,水柱就變成了利劍。毀滅它的東西越強,這把利器就越強。他得到的這個結果,是因為他從來就不信神,只信他自己可以為所欲為。」
「這下好了,我們可以不用守在這火山上了,有了這把藍光利劍的守護,誰也得不到火山之魂。」
「是的。我們這就下山去。」
克芮斯和莫哈伊跟著下了山,他們猜測菲爾可能去了堰湖或者別的地方躲避,一時半會兒不會再上山來冒險了。
「他會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總之,惡靈人想再興風作浪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了。你看,那邊好像躺著一個人。」
克芮斯帶著莫哈伊走近一瞧,見赫裡斯考在地上早斷了氣,他們拎著拾到的藥箱,看著這個昔日陰險狡詐的敵人死得這般慘烈,不禁說道:「罪有應得!活該!」
「這藥箱裡的藥除了殺人,沒別的用處了,我們要不要把它給燒了或者埋掉?」莫哈伊問。
「毒性太強,要找個合適的地方把它處理掉才行。」
克芮斯打開藥箱,正要察看裡邊的情形。那雙會說話的手套說話了。
「這個藥箱本是濟世救人的東西,我也是藥神的隨從。只是藥神不慎把我們失落在途中,又被魔道所控制,才變得今天這般模樣。你們千萬不要毀掉我!」
手套的話讓克芮斯和莫哈伊忍俊不已,莫哈伊應道,「那要把你放在哪裡才好呢?」
「放在湖邊那口水晶棺材裡吧。我要在湖底等上一千年,藥神就會找到我了。」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但你要保證不讓任何有壞心眼的人拿你來使用。」克芮斯說。
「哦,這樣吧,你們剪掉我的一個手指頭,就沒人敢用我了。等藥神來取我時,他會讓我重新恢復全身的。」
克芮斯見手套這麼說,就立刻剪掉了它的小指頭,沒有了小指頭的套,誰戴上這雙手套也沒有意義,那藥箱裡的一粒藥粉就足以致命了。
就這樣,夫妻倆提著這只黑漆漆的小藥箱,去了那個有著水晶棺材的堰湖上,按手套的意思把它們都放進了水晶棺材裡,再沉入湖底。
「菲爾還會死性不改嗎?」莫哈伊問。
「我想,他不會這麼輕易就善罷干休的。去找凱裡,看他如何了!找到新的森林王才是我們盡的責任。還有那些中毒的生靈們,要盡快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
「好。」莫哈伊簡單地回答。
菲爾確實逃下山去了,不過,他懷裡還揣著那朵殘缺的黑色鬱金香,他的頭上始終有一團濃霧罩著,追隨著他的行蹤。
損兵折將,再丟了要命的藥箱。那群烏鴉跟著墨漢多去了沼澤地的深處,沒有一隻飛回來跟他這個主子分憂解難。找到墨漢多和湖怪,這一次,一定要看見他們殺了阿爾必才解心頭之恨。
只要有阿爾必的地方,就有藍光和海水出現,火山上的水柱也是他的作為,這個來路不明的阿爾必到底是什麼人,菲爾一路跑到了堰湖邊,這是沉入水晶棺材的另一側堰湖,去沼澤地的必經之路。
他抹了抹了臉上的汗水,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扔進了湖裡清洗,那團濃霧揮之不去,糾纏在他身邊。菲爾覺得這一次真是自己大意失算了。
這片堰湖裡還有一個人在這裡,那就是海巫婆。
海巫到了這裡,見周圍方圓百里無一生物,水質也渾濁不堪,她就忽生出一個念頭來,先把這裡的污水沉入地下,再用咒語引來海水灌滿,這功夫也就幾天的時間,那些生靈族人想必也不會死得乾淨了,他們身上的毒只要經海水一泡,再加上自己的咒語,很快就能去除乾淨。那朵黑色的鬱金香花在她看來已經是一朵殘敗之花了,再怎麼也抵不上海水的力量。
就這麼辦!海巫坐在湖邊,衝著山丘下的土壤發力,那些早被堰湖之不腐朽的土壤就陷了下去,兩三天過去了,堰湖裡的水沉沒了一大半,岸堤也露出了白生生的陡立面,要不了多久,這些污水就會成為地下水,從這個湖消失了。
海巫一邊作法,一邊有些得意洋洋。菲爾逃到這裡的時候,她正在興頭上呢。
菲爾提起濕漉漉的衣服,掛在樹桿上晾曬。從樹桿的邊緣,發現了正端坐在另一邊的海巫,海巫閉著眼,嘴裡唸唸有詞。湖面一層一層地退卻,時間一長就看出來了。
這個妖婆是誰?菲爾緊盯著她看,她想幹什麼呢?
她既不像生靈族人,也不似人類,一個巫婆在作法!菲爾終於判斷出來了。這個發現讓他暗生想法,要是讓這個老巫婆為我所用,一定是一件翻身的好機會。想到這兒,他摸出了懷中的那煙桿,可隨即又把令火龍出來的想法收了回去。
這個巫婆並不知道他是誰,就讓頭上的濃霧和花咒來征服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