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芮斯一路上發現小動物們都迴避他,而且動物的頭領們又不在窩巢中,它們彷彿在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了。
「你為何不理我!」樹上有隻猴子見克芮斯過來,忙急著要逃開,被他眼明手快地抓住了。猴子的尾巴緊緊捏在手裡,令它動彈不得。
「我沒有啊!」猴子委屈地說。
「還說沒有,一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我看不到那些動物王,召喚它們一個都不來,這在以前是沒有過的事情!」克芮斯語氣裡有著怒氣。
「你要小心點。」猴子小聲地說。它的神態讓克芮斯更感到憤怒了。王族的威望一向是最高的,連其它族的生靈人都不敢冒犯他們,何況只是區區的幾個動物呢。
「此話怎麼講?快告訴我。」
「前面有一片沼澤地,還有茂密的叢林,我聽說,鱷魚大王對你相當不滿,它慫恿那些長蛇和毒蠍,想對付森林王族的人,它們正在叢林裡邊蠢蠢欲動呢!」
「難道它們心目中沒有森林王了嗎?」克芮斯放下了猴子,他感到驚愕不安。
「森林城堡已經被毀掉了,王族的人失去了天然的庇護,動物們都不願再把你們當成它們的主宰,森林王連保護自己的家園都作不到,哪來的威望呢!這可不怪我,你就放過我吧!」猴子說完,見克芮斯神情恍惚,它就趁他不注意,跳上大樹,飛快地跑了。
克芮斯只好獨自朝前走,果然,前面的路越來越不好走,出現了許多不該有的路障,要不是那把王刀幫他一次次避過設下的陷阱,身後背的的鹿角弓又幫他殺死了兩頭野豬的話,這條平時輕易走過去的小路,就要了他的性命。看來,動物們真的對他失望極了,沒有人再把克芮斯當森林王,兇猛的野獸們全都是弱肉強食的傢伙,豈肯放過為難他的機會呢,直到天明,克芮斯才走回到河邊。
河流仍然緩慢地向前流淌著,對森林裡發生的事似若不見,但失去以往那種沖刷污垢的力道,看起來疲憊不堪。要走到河的盡頭,才是新的水晶宮所在之地。克芮斯把綁在岸邊的小木伐重新拉了過來,這條小木伐有一段時間沒人劃了,木頭泡得有些受損,發出吱吱聲,現在沒有了那把神奇的木勺,單靠劃著破損的木槳就劃得艱難起來,小船在水中一搖一晃地前行,克芮斯的心涼到極點。
從雪谷出來後,克芮斯還沒再回去過一次,這會兒大河要從雪谷旁經過,讓他又看見了那片蒼松下的雪地,以及隱隱約現的銀色峰頂,再大的陽光也化不了雪谷中的厚厚的積雪,巖頂處有只老鷹急速地飛走了,像以往的時候,老鷹會飛下來跟他親熱一番,這會兒,當沒看見他似的。劃到雪谷的轉彎處,他看到和莫哈伊曾經住過的那間小屋,屋前還是那原有的樣子,稀蔬的草根從冰堆裡冒一截出來,早已失去了生命力。克芮斯忍不住把船停了下來,他跳上岸,拴緊了船上的纜繩。
推開小屋的門,克芮斯覺得自己累極了,他靠在一張椅子上歇息,這裡曾是他情感受創時呆過的地方,那時候,他是多麼地怨恨自己的父母,現在想起來心酸難忍,想再看到父親都沒有機會了。屋外的積雪連著斷枝殘梗,一雙孤單的腳印,深深地印出一條長線來,伸到小屋前。到了這裡,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克芮斯想就此把身外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的就好了。
門後有陣風直吹進來,這裡只有冬天,沒有四季中的其它季節,不升爐火的屋子,凍得讓人難受。克芮斯覺得自己的心裡也充滿了冰雪,而父親就被外面厚厚的積雪壓在雪谷的最深處,他再也感受不到了父親的脈搏和心跳。
這時候,阿普特的影子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為他建造了新的水晶王宮,但是,他真的有勇氣來承擔一切嗎?
把手托起了低垂的下巴,克芮斯又想起母親的叮囑來。「孩子,當我和你父親成了家後,你也擁有了靈族的血統,要不然,你就跟母親一樣永遠都是凡人,現在,你的父親不在了,你要讓自己勇敢地面對神賦予你的責任啊。」這是一份什麼樣的責任呢,他的心裡一點數都沒有了。
正在思索中,門突然被一陣風吹開了。
外面還有一頭黑熊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凶狠地目光裡有爭鬥的信號。克芮斯連忙拿起手中的弓箭,可是距離離得太近了,只要他一動彈,這頭熊就會撲到他身上來。
身上的衣服早就濕透了,手也凍得僵硬,本想稍歇一下上路的克芮斯,這一下,真不知怎麼辦才好了,完全失去防備的他靠在了冰冷的壁爐前,與那頭身材威猛的黑熊對峙著,雙方都在伺機找到擊敗對方的機會。
聽得熊喘粗氣的聲音越來越大,外面的天色陰暗下來,團團雪花在空中飄著,時不時地打進敞開的小屋裡。
就在黑熊要向他撲來的那一瞬間,熊的頭頂上落下來一張大網,黑熊被這張大網給全罩住了。克芮斯定睛一看,原來是沃特夫的銀絲網,他驚喜地差點沒叫出聲來,又發現那頭黑熊站在網裡一動不動,正在詫異中,外面有兩個人走到近前,取下了黑熊頭上的網。原來,黑熊在被網住的一瞬間,被網中噴出的泉水注成了冰,一下子就給凍死了。
「克芮斯,你真在這裡啊!等得我們好苦。」沃特夫的聲音傳到耳邊,他看見沃特夫身後還有崔斯,崔斯擦亮手上的火棍後,小屋的房間裡一下子變得溫暖起來。克芮斯這才知道,他倆在水晶宮外久等不見他來,又見莫哈伊被抓進水晶宮中生死未明。兩個人實在等不住了,就衝著雪谷小屋找了過來,正好跟遇險的克芮斯碰上了。
見到克芮斯安然無恙的樣子,沃特夫心下可高興了,門口那頭黑熊還想造反,他哪有時間顧慮,手中的銀網撒了下來,把事情給解決了。那張銀網已修復多時,正好發揮了作用。
久別重逢,自有一番親密的細說,那頭凍死的黑熊烤熟在鐵架上,三個人一邊吃著熊肉,一邊詳談起水晶宮裡的事來。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作呢,水晶宮裡只有阿普特,他一個人在那裡對敵,一定非常需要他們的幫助。不待天明,就要趕往那裡。雪谷裡點亮的火光,讓森林裡的小動物們有了久違的感覺,它們似乎從火光裡又看到了一絲希望的光明。
「就算森林裡沒有了森林王,也不能讓黑暗籠罩在這片土地,我們現在一定要盡力而為,凡事都要見機行事了!」克芮斯說著,他的臉上有光影在閃爍,感到有人對他寄予了希望,他的力量就強大起來。
沃特夫一開始其實沒抱多大希望在克芮斯身上,畢竟克芮斯剛接過森林王的責任,很多地方也不成熟,聽到克芮斯這麼周密的思考,覺得也許把他給看錯了,怪自己想得太多了,克芮斯也不小了,他缺少的不是勇敢頑強,而是對事情有沒有正確的意見,在變化多端的事物面前,年輕人多少會在抉擇前猶豫不寫。不管怎麼說,女兒的生死都繫在他身上了。
「如果你父親還在,他是不會饒過那些惡靈人的,還有若克族長,他變成了一個石魔,對森林存在相當大的危害了。我們要堅決跟他們鬥到底,不能讓森林毀之一旦!」
克芮斯又沉默了,他感到身上的擔子沉重無比。那些動物們不聽話,還跟他處處作對起來,而今的局面是敵強我弱,除了阿普特設下陷阱的水晶迷宮,還有什麼秘密的武器可以打敗敵人嗎?如果能,為何水晶宮裡仍處在一片黑暗之中呢。
迦婁瑟看番果蒽實在找不出護法水晶來,他氣惱極了。『啪『地一下,把摩星鉤逼到了番果蒽的脖子上,吼道:「不要跟我搗鬼啊,一會兒等藥醫來了,會有你的好受的!」
番果蒽哪受過這種氣,他感到受到了極大的威脅。急的在原地跳了三下,狠盯著迦婁瑟說道:「為什麼你不去找找呢?有這把摩星鉤,指到哪兒,哪兒就會碎裂開來,還怕找不到護法水晶石。你們有本事的話,把我剁成肉漿肉泥,我才不怕呢!」這小精靈一鬧騰,迦婁瑟心裡更煩了。
他指著番果蒽向前走,走到一側石壁跟前,那塊石壁吱吱嘎嘎地打開了另一條通道,這分明是阿普特在設下的陷阱,可是,石魔的腳步聲正從遠處傳過來,顯得沉重無比,而且越來越響了,要是跟那個發瘋的石魔硬鬥,還不如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說。迦婁瑟沒有別的選擇,只好押著番果蒽走上那條通道,石壁反轉過來像關住斯萊特那樣關上了。在通道裡往裡邊走,旁邊有淺淺的水晶光閃亮著,使道路還能看得見行走。只要番果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水晶石就不敢把他怎麼樣。
「前面好像是一道大門。我們可能又回到水晶宮的大門口了!」番果蒽諷刺地說道。
迦婁瑟一看,果然是這樣。水晶方台前一個人影子都沒有,但往裡邊的通道仍打開著,顯然是剛才石魔走進去的路。菲爾和赫裡斯考怎麼還不趕來哪,正想著,大門外走來三個人,這三個人就是克芮斯和沃特夫,以及拿著火棍的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