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螳螂飛快地向前跳躍,它是法阿格曾求助的那隻小螳螂。剛躲在水晶宮裡看到的一幕讓它驚呆了,等事情發展到後來,才猛然醒悟過來。天啊!森林王完了!一眨眼之間,螳螂就跳過了無數塊破碎的水晶冰石,這些水晶石碎片一點都不妨礙它腳下的快速前行,誰讓它是一隻聰明透頂的螳螂呢,一路上朝著西邊的森林城堡狂奔,嘴裡還喊道:
「法阿格,不得了了,法阿格快出來……」
克芮斯和莫哈伊越向東走,就越覺得身上寒氣逼人。終於,莫哈伊忍不住了,叫道:「怎麼會這麼冷,前面似乎白茫茫的一片……」前方聳立的雪谷,讓她哆嗦了一下,抬頭追上大步走在前的克芮斯。克芮斯忙轉身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莫哈伊的肩上。
「有點不對勁兒哪,我們怎麼像到了北極!雪谷?」
這時候,他們看見了一條狹長的雪谷,雪谷的內外都是被冰塊凝固的石頭,有些石水像水晶石那麼的透明。黑黝的老森林一大片都不見了,只有眼前這冰天雪地的異常境象。站在水晶宮外的石頭兵們一個個都成了雪人,也隱藏在了風雪之中。北風開始肆虐地刮起來,從雪谷的上方刮到山腳下,莫哈伊每說一句話,嘴裡都要冒出一股白氣來,寒冷讓她不敢再往前走了。
「克芮斯,好像發生了什麼意外的事!這裡不再是山谷,而是雪谷了。我凍得再也走不動了!」
莫哈伊掏出花籃裡的七色草,往手上搓了搓,那些草葉每一片都被凍得硬梆梆的,無論莫哈伊怎麼呼喚,七色草也出來現身。看實在沒人幫忙,她緊縮住肩膀往路邊一塊凸凹的石頭上一坐,哈著氣說道:「再往前走,會有生命危險的!」
「是的,就走到這裡吧!」克芮斯拍了一下冰凍的樹幹,那樹桿早已成冰柱子了。
「不知水晶宮哪裡去了,這裡只有一片雪地。要不你先回家吧,我在雪谷裡再查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出一點線索來,然後趕回去找你。」
「好,你不要走得太遠了!」莫哈伊無奈地說完,獨自往回走。那只螳螂飛快地從她身邊跳過去的時候,她都渾然不覺。在回去的半路上,莫哈伊遇見了拿著摩星鉤的迦婁瑟,她忙躲在後面,覺得有些奇怪。這個人匆匆忙忙地要去哪裡呢?到了分叉路口上,莫哈伊決定悄悄地拐到他身後,尾隨著他往另一條路上走,看迦婁瑟到底要幹什麼。
小螳螂飛跑到了森林城堡的大門前,城堡的大門在它眼裡無比高大威猛,幸好在大門外與法阿格不期而遇了。
「我聽見你的呼叫了!水晶宮那裡已經變成一片雪谷,森林王也掉進了山谷?!」聽到這個噩耗,法阿格一顆心也掉進了冰窟窿裡。
「是的。這是我親眼所見的事實!」小螳螂一邊說,一邊在草堆裡跳來跳去,它覺得身上還沒暖和過來呢。法阿格不待它再說什麼,風一般地進了城堡。城堡內外不到一會兒,都知曉到這個不幸的消息。除了在後花園里長睡的瑟塞爾,誰都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了。
「森林不可一日無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薩安德抹著眼淚,問道。他剛從東邊森林趕來,在那邊把石頭兵們好好的收拾了一頓。
「森林真有此劫,那就是實在躲不過去的事。現在,動物們的下落有消息了嗎?」艾瑪問。
「艾瑪夫人,我四處打聽過了,石壁上有動物王留下的腳印。據說,動物王現在都聽惡靈人的號召,它們會在天明之前聚集在一起,然後又匆匆地返回洞穴,不知其中有什麼道理,暫時還看不出新的動向。」法阿格的話讓人們更加地擔憂起來。
「它們當了叛徒!可是,我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塔爾莎憂鬱地說,她的臉上已失去了往日的歡顏。
「我想找出其中一個動物王問個清楚。只是這些動物王回來後,就深藏在洞穴深處,不肯把木屋人的計謀透露出來。在那些人面前,它們似乎變得非常膽怯。」在一旁久久沒開腔的番果蒽說話了。
「那就這樣吧,讓這只螳螂帶你們去找格雷夫的下落,我和番果蒽去獅子王那裡問個清楚,看能不能解開謎底。西邊森林不安全了!」薩安德擔憂地說。
「那誰來看護家園呢?」艾瑪夫人問。她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這裡全是森林王族人居住的地方,不會再遭一次搶劫吧。
「我們守護!」熱盧辛從外面大步地走了進來,水靈族總在最關鍵的時候,擔起護家的責任。這麼一來,大家稍覺安心片刻,塔爾莎連忙送走了去雪谷的幾個人,心裡七上八下的去了後花園,她要去看望長睡不醒的瑟塞爾,算著再過一會兒,姑娘也該醒來一會兒了。唉,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情,讓這一切都變得不可理喻了呢?此時,城堡中顯得空空蕩蕩的,塔爾莎不由得想起從前住過的冰屋,一時間感慨萬千無從說起。
守了一會兒,終於瑟塞爾又醒了過來。在老森林天崩地裂之後,瑟塞爾忽然能記起以前的事情了。當她醒來後,第一句話就是問塔爾莎:「克芮斯在哪兒?」
塔爾莎驚奇極了,望著瑟塞爾那張鮮活的臉蛋,回答道:「他應該去山谷了。」說完,塔爾莎才猛然想起來,格雷夫不就是掉進那片雪谷了嗎?父子倆人能不能遇見呢,要是幸運的話,能把他救回來多好呀!看塔爾莎阿姨一時怔住了,瑟塞爾有些為難,她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
「我要去找他!」瑟塞爾開始起身穿戴,梳理頭髮,想出門去找克芮斯。
「啊!不,親愛的孩子。剛才有一個不幸的消息傳來,山谷那邊已經變成了冰天雪地。我不知道他倆的安危如何,你現有病在身,不方便去那危險的地方,還是留在城堡裡等消息吧!」塔爾莎上前阻止。
「他們在雪谷有危險了?」瑟塞爾明白了話中的意思,意識到事態很嚴重,確實是出乎人意料。
「是的。格雷夫去找女王的時候,正是克芮斯衝出去的時候,他們現不知道在雪谷的何處呢!」聽了這番敘述,瑟塞爾焦急地提起長裙子來回走動。她回憶起了那包服下的藥丸和好久不見的莫哈伊。「我真的神智不清地睡了很久嗎?」
「是的。千真萬確!」塔爾莎說。那就是說,莫哈伊對她心懷不軌,使了毒藥,真要是這樣,又該如何是好呢!瑟塞爾想起了發生過的事情,她的頭腦比以前清醒了許多,這一下,心裡更是亂成了麻,莫哈伊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克芮斯又在何處?想來想去,瑟塞爾更堅定了馬上出門尋找到克芮斯的想法。
「我不能呆在這兒!」瑟塞爾只能這麼說,她不顧塔爾莎的一再勸阻,動身離開了城堡。
莫哈伊隨著迦婁瑟一路來到了虎王的洞穴。迦婁瑟用那根像指揮棒一樣的摩星鉤,使喚虎王為他作事,看到虎王心甘情願地聽從指揮,他得意地笑了。這一幕把躲在旁邊的莫哈伊看得瞠目結舌。「動物們都聽從惡靈人的指令,怎麼會這樣?!」
「嗯,它們的意志被惡靈人控制了。」七色草說。
「這麼說來,他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為了不被發現,莫哈伊趕緊離開了虎穴。
「當然。如果沒什麼可以克制他們的話,事情就變得更簡單了。」七色草小步地跟著後面走。
「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七色草!」莫哈伊說。
「我會幫助你的!主人。但是,我需要黑色鬱金香的力量。」七色草望著蒼白的天空說道。
「黑色鬱金香在森林王的手裡,他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克芮斯會拿到的,你去找他要吧。」七色草想了想,抿了一下嘴巴說。她的這些知覺從什麼地方來的,只有自己知道。
「他能找到他父王?」莫哈伊問的時候,有股黑煙從地上冒起,竄向前方的草地上。
「當然。因為,他是新的森林王。」七色草兩手一伸,聳了聳肩膀說道。
「啊!」莫哈伊吃驚地張大了嘴,又道,「你是說,格雷夫要死去了?!」
「沒錯。他就要死去了。」七色草說。
果不出所料,當克芮斯在山谷深處找到格雷夫時,格雷夫已奄奄一息。所有的恩怨一剎那間就消失了。
「父親!我怎麼救你出來哪?!」克芮斯拚命地搬著前面的一塊冰石,對綁在水晶柱上的格雷夫著急地說話。那根水晶柱掉下去的時候,砸出一個大坑來,卻沒有倒下去,又撐住了背後砸下來的許多冰石,使格雷夫落在了一個狹長的石縫中,暫時保全了性命。不過,因為周圍全是冰石,寒氣相當逼人,稀薄的空氣讓先受了內傷的格雷夫危在旦夕。
「你解不開我身上的黑絲的,孩子!不要再折騰了,這些冰石不是你一個人能挪動的,它們不是普通的冰石,是水晶宮的水晶石。你趕緊把我懷中的黑色鬱金香取出來,以後森林就要靠你去統治了。必要的時候,它可以幫助你,但千萬不要讓它隨意地生出惡念的咒語!」
「不,父親!我一定要救你出來!」克芮斯急得團團轉,找不到一個可以支撐水晶冰石的東西來救出格雷夫。
「快把耳朵湊過來!我把發咒的辦法告訴你,以後它就聽從你的指令了。你要擔當起森林王的重任,這些事都不要怪罪到女王身上,水晶宮已經沒有了,但是大森林還在,只要用生命去維護它的榮耀,大森林就不會失去。」
克芮斯點點頭,含淚從父親懷裡取出黑色鬱金香,同時用布包好了那把掉在腳跟前的王刀,把它們掖在了懷裡。當他正要念出魔咒救人時,上面有厚重的冰石全部坍塌了下來,把森林王完全地壓在了最底下。
「父親!」克芮斯連忙後退,但還是被砸過來的碎冰打得趴在了地上,煙雪瀰漫之中,坍塌的冰石厚厚地蓋住了一切。眼看失去了慈愛的父親,克芮斯悲慟得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他忍住極度的嚴寒,往森林城堡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