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裡,菲爾在半路上等到了垂頭喪氣的克芮斯,他早料到克芮斯去女王那裡肯定會碰一個硬綁綁的釘子,這種機會可真是難得啊!手裡的煙頭熄了又燃,燃了又熄,他已足足等了大半天了。
「克芮斯,女王沒有給你機會嗎?」
突如其來的話,讓心煩意亂的克芮斯停了下來,他轉身尋找來處,發現菲爾正站在樹後面,用一種嘲弄的眼光看著他。他身後的那根巨木腰身彎曲到了地上,粗壯的樹桿斜伸向上,好像一把躺椅一般,菲爾就斜靠在上面,並且又打燃了煙火,藍色的火苗『嗖』地一下竄了出來。
「她不讓我父親當真正的森林王!你們老是跟我父親作對,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克芮斯的語氣中帶有蔑視和氣憤。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吧,森林王這個頭銜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怎麼會等著別人讓你來當呢!我們對你父親已經很友好的了。」菲爾不緊不慢地說完,又用手敲打了兩下煙桿。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屢次害女王不成,又竄通若克對付我們,想吞併老森林!不要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沒人猜到你們的意圖。」
「誰有本事,誰就當森林王嘛!既然事情如你所想的那樣,為什麼女王不來找我們算賬呢?」菲爾反問道。
「哼!那我就不清楚了。總之,你們什麼都不要妄想,更別想從我父王的手裡奪走江山。我還要去說服父王收回老森林的,你們就等著瞧吧!」
克芮斯越過那根低矮的樹桿,打算說到這兒就離開。但是,菲爾後面的話又讓他停住了腳。
「你打得過巴爾雅嗎?那顆水晶球跟木錘誰更厲害哪?哈哈。」
「這話是什麼意思?」克芮斯回過頭,懷疑道。
「那把木錘是女王授予巴爾雅的法器,有著非同尋常的神力,水晶球跟它戰了兩場都未分出勝負來,這說明神要保佑的人,不僅僅是森林王族的人,也包括所有得到庇護的人。為什麼巴爾雅就不能成為未來的森林王呢?」菲爾口氣裡更是得意了,他找到了克芮斯的軟肋所在。
「你是說,現在的森林王族沒有享有最高的榮譽嗎?」克芮斯說完,氣惱地拿出水晶球來,伸到菲爾面前,呼道:「水晶球,你出來!告訴這個狂妄自負的人,你的力量才是最強大的,什麼樣的木錘都戰勝不了你!」可話說完了半天,也不見阿普特跳出來。空氣裡有什麼東西彷彿變得稠密起來,克芮斯覺得自己找不到感覺了。他疑乎地看著菲爾熄了煙火,抬步朝木屋的方向而去。
「那麼,你認為大森林要怎樣才能統一和強大呢?」克芮斯追上前兩步,責問道。
菲爾回頭看了他一眼,恍惚間看見了年青時候的格雷夫,他感覺這小子比格雷夫小時候機靈多了。「你父親從小跟著我長大,他是我兄弟留下的孩子。可他不用帶有魔力的黑色鬱金香!只有無予倫比的魔力才能征服一切!哈哈!」
「這不可能。父親從未告訴過我可以使用魔力來征服森林!我們怎麼會是惡靈人的後代呢。這不可能!」克芮斯聲嘶力竭地叫出了聲,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閃電般從腦海中掠過,簡直快把心高氣傲的他逼瘋了。
「哼,帶句話給你父親吧,只要大森林有一天分倨兩立,就會有無窮的災難降臨!」菲爾說完,健步離開了站在那裡失神無主的克芮斯。
過了好半晌,克芮斯才回過神來,他想見瑟塞爾的慾望越來越強烈了。因為,他的想法必須要得到自己信得過的人認可。瑟塞爾和熱盧辛都認為西邊森林是最美好的,卻不知被一個惡靈族的後人所管轄,森林王難道真是徒有虛名嗎?!我要去問問母親,母親會告訴我真相的!克芮斯內心的驕傲受到了重重的打擊,他快緩不過氣來了。
水晶球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彷彿他再也不想從裡面跳出來了。頭上有樹葉在飄動著,似乎在輕聲地訴說著過去的往事。
這會兒,莫哈伊還在石頭城堡外等待克芮斯,她不知道事情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克芮斯怎麼走得那慢,還不來哪。希望能阻止他去攻打岩石人或者單槍匹馬地去找木屋人。天黑了,克芮斯的身影還是沒有見到,七色草從花叢中跳到了跟前。
「克芮斯已經先回去了,他把你們的約定忘記了!」七色草無奈地說。
「為什麼?!克芮斯心裡只有瑟塞爾嗎,什麼時候才有我啊?」莫哈伊委屈極了,差點掉下眼淚來。同時,她又想起七色草的那個主意,真要讓瑟塞爾變成一個傻子嗎?她們可是情深意切的姐妹啊!想到這裡,莫哈伊軟軟地坐在了草地上。
「你們只能有一個人存在他心裡!如果等瑟塞爾佔有了克芮斯的心,什麼辦法都沒用了。今晚就拿藥給她吃下吧!不能再等了。」七色草的話到這兒,周圍的霧氣變得濃厚起來,有一股青煙繚繞著飄向草地上,露水也更加潮濕而陰冷起來,隨著晨霧,濃霧向石頭城堡的方向飄去,讓黑色的牆頭變得更鬱暗了。黑色鬱金香的魔力在給莫哈伊帶來希望的同時,又帶來了無盡的煩惱。懷著猶豫不決的心情,莫哈伊在徘徊中,跟著七色草回了家。
「只能是今晚嗎?」桌上的燭台點燃了。
「是的。這藥被女王扔進了山谷,受冰雪的寒氣受制,藥性大減,只有在三天內服下才有效,現在已過去兩天了。」七色草說。
「瑟塞爾現在在哪裡呢?」莫哈伊這會兒覺得自己的頭顱又重又沉,眼皮也撐不起來了,好像被什麼炙熱的情慾所逼迫,黑色鬱金香的魔力穿過石頭城堡的魔石正在她身上顯出效果來。
「她和熱盧辛在一起,還有森林城堡裡的所有人。」
「所有人?」莫哈伊聽見聲音飄忽著,彷彿不是自己在說話。
「是的,他們正在森林城堡裡和大夥兒一起商量森林大戰的對策哪。」七色草說到這兒,跳回了花盆裡。
「格雷夫伯父怎麼不在?」
「他正從老森林趕回去,大家都在等他的消息。」
「這麼多人在那裡,我怎麼下手?」
「人多正好呢。沒人會懷疑到是你!」七色草在盆裡跳上跳下,原地打轉,裙邊閃出七色光照得周圍蒙上了一層屋的光圈。
「可是,瑟塞爾要是出了事,大家都會傷心的。」
「等藥性消失後,她會慢慢恢復神志的,你不用擔心這麼多!」七色草終於跳了下來,她靠近窗台站住了。
「是的,我不能失去克芮斯。如果瑟塞爾不服下藥,我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莫哈伊軟弱無力地說完,停下歇氣後又道,「好吧!這就去森林城堡!」於是,她披上頭紗,風一般地出了門。
瑟塞爾正在焦急地等著克芮斯回來,她幾次想單獨出去尋找,都被塔爾莎阿姨擋住了。「不,親愛的,他會沒事的。這麼晚了,你冒然出去找他太危險了!」塔爾莎阿姨心疼地望著她,在大廳裡來回的走動,其實她心裡也非常的不安。「為什麼格雷夫也不見回來呢?我真擔心他倆有事啊!」
圭瑞斯拿起那把鹿弓,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想著格雷夫讓把這弓箭交給克芮斯,就是抱著與岩石人決戰的決心了。法阿格的消息遲遲沒有來,現在大家只有在這裡乾等著,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時間過得真快,午夜轉眼就過去了。
天上有微弱的星光照射下來,秋天的凜冽穿過城堡的每一處,給等候的人們帶來了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