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靈帝傳說 第四卷:縱橫天界(完結篇) 第六二四章  生死戀
    徐苕郎聞訊前來探病,與未婚妻不期而遇。這一對未婚小夫妻,雖然訂過婚,又同處一家之中,但為「男女授受不親」之訓所束,卻是從未謀過面。

    此時徐苕郎猛然看見嬌若春花的未婚妻,不由得心兒亂跳,狂喜不已,只覺心中藏著干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驚慌之中,匆匆找出袖中的一幅紅箋,塞給了王潤貞。

    雖然只是一幀空無一字的紙箋,仍惹得情竇初開的王潤貞激動莫名,似乎那箋上浸滿了徐郎難言的深情。她端視良久,忍不住在紅箋上題下了一首詩:

    「茜色霞箋照面勻,王郎何事太多情;風流不是無佳句,兩字相思寫不成。」

    詩箋由王潤貞的貼身小婢,送到了後院徐公子的書房中。徐苕郎見詩箋如獲至寶,當即就提筆寫詩作答。於是,小婢順手又帶回了王潤貞的閨房。

    這一送一帶就不可收拾,以後這小婢就成了他們兩人的信使,三天兩頭傳遞詩箋。

    一對有情人雖然不能見面,兩顆心卻被往返的詩箋緊緊聯在一起。

    再說那落選的劉公子,憑著自家的赫赫家財,卻沒有敵得過那個姓徐的窮小子,心中一直懷恨不平。轉眼秋天來臨,徐苕郎與劉漢老同時到省城參加鄉試,誰知卻雙雙落榜。

    劉漢老落榜還確實因為才疏學淺,才情橫溢的徐苕郎為什麼也會名落孫山呢?

    原來,當時科舉考試考的是八股文,由「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八部分組成,格式刻板,內容空洞。徐苕郎的才情,根本發揮不出來。有才不取,落第歸鄉的路上,徐苕郎不免向同科趕考的同鄉人發了幾句牢騷,評說了一通八股文的不是。

    不料這話被劉漢老聽了,便牢牢記住。等回到常山後,劉漢老花錢買通了關軍,憑著徐苕郎路上的幾句牢騷話,就讓官府給他定了個「反對聖學,污蔑科考」的罪名。

    這罪在當時是足可以殺頭的,徐、沈兩家禍從天降。幸虧沈必貴拿了銀子,四處打通關節才免了徐苕郎一死,卻被發配到遙遠的遼陽戍邊。王潤貞躲在閨房中,偷偷地哭成了淚人。

    徐苕郎遠別的悲傷還未平息,沈家不幸又遭變故。

    冬天裡,沈必貴染上了重疾,醫藥無效,新年不到就撒手歸西了。

    沈必貴死後,留下了一大筆家產,本應歸童氏母女繼承;可是,沈氏家族的一些兄弟,貪婪無義,只說童氏母女算不得是沈家的人,強取豪奪,把家產瓜分一盡。逼得王潤貞母女倆離開家門,無奈之下,只得在市中開了一間小小的茶店,靠賣茶勉強維持生活。

    既然是當市賣茶,王潤貞不得不放下大家閨秀的面子,笑臉迎客。美人兒拋頭露面,難免不引來一些狂蜂浪蝶,幸好王潤貞持禮有度,一般的市井之徒也難以佔到便宜。

    不久後,府中的一個吳指揮偶然路過小店,一眼便看中了櫃檯中的王潤貞。以後他又連著來喝了幾回茶,對王潤貞的美色垂涎不已,於是派人帶了聘禮登門求親。

    來人假裝好意地勸說:「徐公子遠戍遼陽,死生未卜,姑娘何必苦苦等他,不如早早跟了吳指揮享清福。」王潤貞卻堅決不肯答應,對母親說:「徐郎為兒遭禍,背棄不義,兒寧願等他到白頭!」母親同情地點點頭,委婉地拒絕了說客。

    吳指揮色心既起,哪肯輕易罷手,又接二連三地派了人來軟磨硬逼,最後甚至把彩轎抬到了茶店門口。王潤貞心意已決,定不肯負於徐郎,見吳指揮逼得急迫,索性摸出一把剪刀,對準自己的頸部,厲聲喝道:「只要讓我上了轎,我必死在轎中!」

    吳指揮無可奈何,只好打消了強娶王潤貞的念頭,卻在惡怒之下,令手下的人動手搗毀了王潤貞母女的茶店,以洩忿恨。王潤貞母女倆又一次失去棲身之地,踉踉蹌蹌流落街頭。

    正巧遇見當初與沈必貴有些交情的老驛丞杜君常,可憐她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便在他所管的驛站中撥出一間偏房,暫時安頓了她們。

    一天,有四位戎裝兵卒投宿驛中。童氏正在灶間燒飯,聽到四位兵卒中,一個操本地口音的年輕人的聲音似乎有些耳熟,便掀開門簾看去,情不自禁的疑聲道:「難道是他?」

    童氏心裡有些疑惑,索性湊上前去探問:「敢問客人尊姓大名?」

    那年輕人轉過頭來,見到滿面灰塵,髮髻蓬鬆的童氏,臉上閃出一絲訝異,卻似乎又拿不定主意,只是喃喃地回答:「晚輩姓徐名苕郎。」

    「果然是你!」童氏不禁失聲悲哭道,「我是你的岳母啊!」

    徐苕郎這時也認出了她就是未婚妻王潤貞的母親,淚水也不由自主地湧上來,但心中不解岳母為何會流落到驛站。這時童氏已稍稍鎮靜下來,含著淚將家中這兩年來的變故,大致敘述了一遍,徐苕郎聽得心如刀絞。

    隨即,童氏把徐苕郎讓進屋裡,見了王潤貞。一對牽腸掛肚的情人,歷經磨難,竟又在這種境地不意相逢,那滋味是悲是喜,難以說清。

    礙於童氏在場,兩人也不便靠得太近,只是你望著我,我看著你,眼中的淚無聲地淌下,無言地交流著兩年來的相思之苦。童氏察覺到了什麼,只說先去燒飯,便退出門去。

    屋中的一對戀人,情不自禁地緊緊擁抱在一起。

    當夫夜裡,童氏和徐苕郎就分別把他們的際遇,告訴了杜君常和與徐苕郎同來的士卒。

    眾人都為他們嗟歎不已,同聲道:「今日相遇,是天賜良緣,不可錯過機會!」

    於是分頭張羅,當夜就在驛館裡給他們完了婚。

    簡陋的洞房,沒有紅紗羅帳,沒有繡被錦褥,只有一對大紅蠟燭,照著兩個久別重逢的新人。

    他倆一會兒眉開眼笑,一會兒熱淚滿腮,都緊緊摟住對方,生怕一鬆手,一切都會雲散煙消,不復重來。徐苕郎這次與其他三個同伴是奉命往海南送公文,路過此地。

    因公務緊急,不可耽擱太久。可新婚燕爾,怎忍別離!

    那三個同伴體諒他的苦衷,便商議好由他們三人前往海南辦事,到那邊只說是有個同伴半途得了病,在驛站中調養。待他們返回時,再來會上徐苕郎,一同回遼陽覆命。

    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天時間,可對徐苕郎與王潤貞來說,也是十分難得的。

    他們千恩萬謝地送走了三位士卒,盤算著怎樣享受這十幾天的蜜月時光。

    不料橫禍難擋。不知怎的,徐苕郎偷度蜜月的事,就傳到了對王潤貞耿耿於懷的吳指揮耳中。

    他挖空心思都沒得到的美人,竟然被那個戍邊的窮小子摟進了懷中!他霎時妒火中燒,命令手下士兵,以「怠慢軍務」為理由,逮捕了徐苕郎,並將他一頓亂棒打死在公堂上。

    消息傳到驛站,王潤貞痛不欲生。她本想追隨丈夫而去,但又對丈夫不明不白地喪命而心有不甘。於是,她請人寫下狀紙,到縣府裡擊鼓告狀。

    誰知那個吳指揮早已跟縣令大人通了氣,縣令對王潤貞的狀紙不理不睬,還斥責她擾亂公堂。

    官官相護,自古皆然。王潤貞深知,要想靠縣府伸冤,那是癡心妄想了。

    正在這時,吳指揮又厚顏無恥地派了人來說親。王潤貞頓時有了主意,讓母親答應下親事並定了迎娶吉日。待嫁之日,她不準備嫁妝,卻日夜磨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就在王潤貞準備親手刺殺仇人的計劃還沒有進行時,監察御史傅經綸巡視來到常山,恰好下榻在王潤貞借居的驛站。

    聽人說傅大人秉公行事,執法嚴明,王潤貞抱著一線希望,遞上了狀紙。

    傅大人對這件案子十分重視,派人傳來了吳指揮,親自升堂審訊。

    開始吳指揮矢口否認打死徐苕郎一事,還謊說他是逃避軍務外走他鄉了。

    很快,傅大人根據蛛絲馬跡尋線索,派人在城郊的一座廢磚窯中,找到了徐苕郎血肉模糊的屍體。吳指揮被依法處死,徐苕郎的遺體則由當地官吏厚禮安葬。

    在出殯的那天,王潤貞一身白衣白巾,扶棺而行,悲傷難以自持。

    送葬的隊伍來到郊外墳地,人們忙著行禮下棺,沒注意王潤貞悄悄走到附近的一口深水池塘邊,回頭望了一眼徐郎的棺木,縱身躍入塘中。

    待人們發現後,將她打撈起來,她已經氣絕身亡,只好把她和徐苕郎合葬在一個墓穴中。

    一對摯情戀人,生前飽嘗離別之苦,死後終於能夠長相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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