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會去找!」歐若水站了起來,烏黑的眼珠淡靜卻散發著危險的訊號:「裴老先生還是擔心自己的好,裴氏股份已經大部分落在我手裡了,您好自為之!」
「歐若水,我說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麼由我來結束,不要為難爹地,你要我死,那好,只要你放過裴家,我立刻就去死!」
「你以為現在你死,就能解決所有的事了麼?我告訴你,不可能!」歐若水一臉的嫌惡之色,跟這樣的人再多呆一分鐘,她都會覺得是一種侮辱吧!
於是,她轉身向門外走去,卻再轉身之前對著他們說道:「你們真讓我覺得噁心,竟然用親情來作為達到自己目的的籌碼!」
「只可惜,我對你們從來沒有親情,有的只有恨,我和你們從來都沒有關係!」
歐若水在女傭的攙扶下,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座房子的,才剛出來,她便靠在車子的後椅上,微微閉眼,冰冷的椅子像是冰冷刺骨的海水,無情的將她吞沒……
「少奶奶,您沒事吧!」女傭見她的模樣,有些不放心。
「我沒事!」歐若水輕聲應道,想了想,隨後道,「老張,去廣場,我想去走走!」
殘陽如血,倒映出美麗的黃昏,遙遠的天際有一抹燦爛的緋紅,微紅的雲朵在空中盈盈游動著。
廣場的一邊,是高大的銀杏樹,枯黃的葉片在風吹過的時候發出沙沙的聲音。
空氣中有著薄薄的涼意。
歐若水靜靜地坐在白色的休息椅上,白皙的面容上帶著寧靜的神氣,烏黑的長髮隨著微風輕輕地舞動。
四周很靜,靜的幾乎聽不到一點的聲音,如死般寂靜。
圍繞在周圍的銀杏樹被霞光映照得格外淒美,樹上成片成片的葉子飄落,漫天都是隕落的樹葉,枯黃的葉子在空中凌厲的舞蹈。
一片銀杏樹葉從空中緩緩地落下,在歐若水的眼前飄過,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接住了那片葉子。
枯黃的葉子躺在歐若水的手心裡。
她長長的睫毛輕輕地眨了眨,大大的眼眸平靜無波,她靜靜地凝視著某處,良久,她才伸手去拂去手中的枯葉,空洞的眼眸似乎帶著某種心傷。
「若水,我們以後永遠都在一起,好不好?」
「若水,再給我生一個孩子吧!我會是一個好父親的!」
「若水,等過些日,我們便結婚吧,我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
「若水,若有來世,你便在原地等著我吧,我定不會再錯過你!」
……
「歐若水,顧燁霖他死了,他死了——」
「啊啊啊啊——」
……
那聲聲淒厲絕然的尖叫聲是她的,在知道顧燁霖死了之後,她的世界從此只有黑暗,再無其他。本以為這世上再沒有什麼可以值得自己留念了,可是孩子,她和霖的孩子竟然還活著。
但是,活著又如何呢?
她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在哪裡?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吃的好麼?穿得暖麼?在另一個家庭的父母親對他好不好?一切一切都不知道。
而這樣的怒意,和怨恨,卻讓他更加恨裴家,更加恨他們所帶給他的痛苦,自然還有秦少卿。
就在這時,她身旁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若水,好久不見,你還好麼?」
歐若水側耳一聽,如果她沒記錯,這個聲音應該是裴彥的,雖然她恨裴家的人,可是不管如何,裴彥當初幫她的那份心,她卻是一直都銘記於心。
「你是裴彥?」
「你還記得我?」裴彥坐在她身旁,微笑著看著她,其實他今日被大哥叫回家,才剛走到家門便看見了歐若水,也知道她的眼睛瞎了,也知道了裴家的那些事。
「嗯!」歐若水微微一笑,「當年相助之恩,若水不敢相忘,但是若你是來與我說放過裴家的話,那麼請你免開尊口,我不可能會放手的!」
「沒有轉圜的餘地麼?」裴彥淡淡的問道,「非要玉石俱焚不可麼?」
「你錯了,不是玉石俱焚,而是血債血償!」歐若水微微抬眸,空洞的眸中帶著幾分決然的味道,「當初裴老爺子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他就該預想到會有今日!」
裴彥看著她,目光柔和如水,「若水,你並不是這樣的,何必讓自己陷入仇恨中呢?」
「仇恨?」歐若水忽而笑了,「若說仇恨,這也是你們給予我的,並非我想要的!」
「我知道那種被親人背叛的滋味,那種痛比死更加難受,特別是自己的孩子被自己的父親丟掉的痛苦,絕非常人能承受,可是若水,我只想要你跟以前一樣就好!」
歐若水的心底驟然黯痛起來。
裴彥說的對,可是她不想恨,卻又不得不恨!
柔美而帶點憂傷的歌聲在美麗的廣場上緩緩地吟唱。
「……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
來交換你偶爾給的關心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
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裴彥,你知道的,不可能回到從前,在經歷這麼多事之後,根本就不可能會回到從前!」
「是麼?」
裴彥的手中握著幾粒鴿食,許多的鴿子馬上從四周向他的腳下聚了過來,有的甚至飛到半空中,搶吃他手中的鴿食。
一隻白色的鴿子飛到他的肩頭,咕咕地叫著,似乎也被他絕美的美貌所迷惑,選擇停留而不願離開。
歐若水站在邊上,幾隻鴿子停留在她的腳邊。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我便選擇讓你快樂些吧,我手中有裴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已經簽好名字全部轉讓到你名下了,這會兒顧曼亭應該已經收到股份轉讓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