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燁霖冷漠的聲音似乎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秦少卿躺在枯葉中,耳邊清晰地聽著顧燁霖優雅的腳步聲,在自己的耳邊停下。
「秦少卿,這輩子你都沒辦法超越我,你永遠都只會被我顧燁霖踩在腳底!」
那句話,讓秦少卿在瞬間陷入絕望的深淵,他想站起來,不想就此倒下去,就像當初在他和歐若水的結婚典禮上是一樣的,他用最強硬的手段從婚禮上帶走了歐若水,可是他卻連一次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那一刻,他真的很害怕,也很恨自己,恨自己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去保護自己身邊的人不受到傷害,可是到今天,他依舊還是改變不了什麼嗎?
心中一片灼熱的痛感。
秦少卿伸出一隻手拚命地撐住地面,想要站起來,但是,他的手早已經沒有了一點點的力氣,豆大的汗水從他的面頰上滾落,順著他的下巴,無聲地落在了枯葉上,濺開了一朵漂亮而晶瑩的水花。
若水,你不說話,是因為害怕對我過多的關心,會讓顧燁霖更加變本加厲的對付我嗎?是吧,是這樣的,是不是?
秦少卿這樣想著,這樣安慰著自己,他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站在起來……就像是一個倔強的孩子不甘心就此倒下一樣……
砰——
秦少卿再一次體力不支地倒地,不用顧燁霖動手,他自己已經再也沒有反擊的力氣了。
看著如此不堪一擊的秦少卿,顧燁霖的眼中浮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他轉過身,不再看秦少卿,攬著一旁閉著眼的歐若水,輕聲聲說道:「歐若水,跟我回家!」
「等……等一下,還沒有完——」
虛弱卻倔強的聲音忽然從顧燁霖的身後響起,秦少卿終於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了,看著歐若水和顧燁霖,努力地笑出來。
「顧燁霖,你以為你贏了嗎?很不好意思,我秦少卿還能站得起來——」
「你還真夠頑強!」顧燁霖轉身,冷漠地看著他,「不過我對你已經失去了興趣,打像你這樣沒還擊能力的人,還真侮辱了我!」
秦少卿搖搖晃晃地站著,汗水完全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的唇角依然有著虛弱的微笑。
「是這樣嗎?顧燁霖……不管我是怎樣沒有還擊能力的人,在若水的心裡也永遠不會有你的存在……」
話至此,顧燁霖的眼眸中瞬間迸射出冷光,他突然出拳,快速至極,狠狠地一拳擊中了秦少卿的面頰,秦少卿踉蹌地退後了幾步,身體抵在了身後的樹上,乾燥粗糙的樹幹抵得他生疼。
鮮紅的鼻血從他英挺的鼻樑中流了出來,他感覺到了,卻連抬起手來把它擦去的力氣都沒有。
「顧燁霖,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讓若水回到你身邊嗎?」秦少卿靜靜地笑著,他的手扶住梧桐樹,「不可能……不管你怎麼做,若水都不可能真正回到你身邊,更不會再愛你……」
「秦少卿,這是你自己找死——」
當那一拳夾著凌厲的風聲直襲向秦少卿的臉頰時,秦少卿淡笑著閉上眼睛,他知道自己躲不過,也沒想過要躲,就算躲也是沒有用的,何必去做無謂的鬥爭呢!
耳邊,似乎有一個女子淡淡的聲音在迴響——
少卿,如果你都出事了,那麼我該怎麼辦呢?
是呵,歐若水曾這樣說過,如果他都出事了,她就沒依靠了,這樣是不是說明她是在乎他的,是依賴他的,如此一來,那麼是不是他就該滿足了呢?
秦少卿閉著眼睛,在楓的拳頭即將到來的時候,居然,靜靜地笑了。
他的身體搖晃著即將倒下——
忽然——
一個急促而響亮的聲音在他模糊的意識裡猶如天籟。
「夠了,顧燁霖,不要再傷害他了!」
顧燁霖沒料想到歐若水會突然衝出來,他猛然收住的拳頭在歐若水的臉頰邊停住,歐若水耳邊的長髮在瞬間微微地顫動。
歐若水沒有去看秦少卿,清澈的雙眸只是怔怔地看著顧燁霖,而顧燁霖的拳頭停在了她耳邊的一側,她的臉上有著淡定從容的神色,還有著一份冰冷至深的色彩。
「顧燁霖,你知道嗎?我討厭像你這樣的人,討厭只會用權力和暴力解決問題的人!你已經將他打成這樣了,你還想怎麼樣,難不成你真想打死他才甘心嗎?」
顧燁霖的眉宇瞬間蹙緊,聲音冰冷無比。
「歐若水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見歐若水如此維護秦少卿,將自己的警告完全不當一回事,一股火氣頓時在顧燁霖的心中衝起,他絕對不能忍受歐若水居然用這樣去在乎和保護秦少卿。
「讓開!」顧燁霖竭力壓制自己內心的憤怒,「不要逼我做出一些連我自己都會後悔的事!」
歐若水沒有動,她直直地擋在顧燁霖面前,不讓他再靠近秦少卿半步,臉上帶著堅定的神色。
顧燁霖的瞳眸中閃過一道如同針尖一般的鋒芒,聲音也在瞬間加重:「歐若水,你沒聽到我說得話嗎?難道你還想讓他死得更慘?!」
他陡然提高聲音,聲音在空曠的場地上發出冰冷的回音:「歐若水,你給我讓開——」
「不——」
歐若水的眼中浮現出一抹倔強的神色,「你以為我還會笨到呆呆站在那裡,任由你打少卿嗎?顧燁霖,有時候不太過分,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
「適可而止?」顧燁霖忽然笑了起來,雙手一攤,帶著遺憾的口氣說道,「若水,我很遺憾你用這個詞來說我,適可而止,你覺得這樣的詞用在你熟悉的顧燁霖身上很可笑麼?」
「你……」
歐若水聽他這樣說,她倉皇抬首,四目相撞,記憶,在一剎那間復甦。如那年冬季漫天飄落的白雪,沁人的冰冷,自心底深處絲絲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