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燁霖目光一冷,而後揮拳向裴彥 打去。
「嗯——」
裴彥冷哼一聲,而後倒在了草地上,然而他的目光倔強,怎麼都不肯退後一步。
「裴彥,這件事與你有何關係,你摻和進來做什麼?若不是看著她的面子,你真以為我會容忍你?」
顧燁霖如同地獄走出來的嗜血閻王般,雙眼通紅,他揪住裴彥的衣領,準備再次揚手打下去,這一次,他要的是裴彥再也爬不起來——
「不要,顧燁霖 ,你放開他——」歐若水連忙擋在了裴彥的前面,直視著顧燁霖 。她見過顧燁霖發火,她是真的見過,那是一種極恐怖的事。
顧燁霖 一雙烏黑的眸子盯著眼前的人,直直的望著她,此時的他,眼中已經被怒火和妒火染成了一片猙獰的猩紅。
「我跟你回去,請你不要再為難他!」
「若水,不要妥協,我倒要看看高高在上的顧少能把我怎麼樣!」裴彥掙脫了顧燁霖的牽制,直直的看著他,「顧燁霖,你知道麼?我認識你這麼些年來,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是這樣悲哀過,從來沒有!」
「該死的,你說什麼?」
「我說,你很可悲,可悲到要用這樣齷齪的方法才能將若水留在你身邊!」裴彥紅唇輕輕揚起,「可是就算你留她在你身邊又如何呢?你終究只會傷害她,而且,她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你,這輩子都不會!」
顧燁霖沒有看他,而後冷冷說道:「看來,你是真活膩了!」
歐若水在一旁看到這場景,呼吸已經開始困難了,她望向離自己幾步之遙的顧燁霖時,她的眼眸猛然一驚,那雙森冷的眼眸告訴她,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裴彥,謝謝你對我的幫助,我不會忘記你的,只是這是我與他兩個人之間的事,所以你不要摻和進來,好不好?該面對的,始終都要去面對,不是麼?」
「若水,你就這樣妥協麼?妥協了這一次,那下一次呢?是不是你的人生就在這一直的妥協下去?」
顧燁霖緊張的說道,而後緊緊盯著歐若水,看著她的背影,微微有些涼氣浸入她的身體中去,慢慢的沉澱出萬年不化寒冰般的冷。
「裴彥,你說的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有些事由不得我做主,我不能只為了自己,不能!」歐若水緩緩閉上眼,幽幽的說道,好這樣就能掩飾住自己眼中鋪天蓋地的悲傷。
「若水,我們走吧!」
顧燁霖上去攬住歐若水的腰肢,緊緊扣住,彷彿是害怕失去般,緊緊扣住,再也不肯鬆開一步,他的唇角微揚,帶著蠱惑不羈的味道。
「若水,你上飛機去,相信我,顧少不會將我怎麼樣的——」
就在裴彥準備上前去的時候,顧燁霖轉頭看著他,淡漠出聲道,「來人,把裴少爺給我抓住!」
不知從何處竄出好幾個黑衣保鏢,但是很顯然的,這是顧燁霖帶來的。不一會兒的時間,裴彥便被那群黑衣保鏢摁住,動彈不得半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歐若水被顧燁霖帶走。
「顧燁霖,算我求你,不要傷害裴彥,他只不過是想要幫我,不然我會恨你一輩子!」
「好!」
對於顧燁霖的好說話,歐若水著實的嚇了一大跳,他今天看起來很不一樣,但有說不出哪裡不一樣,感覺,他好孤寂,孤寂得像個被丟棄的孩子!
「但是,若水,我放過了裴彥,你打算要如何獎勵我呢?」
顧燁霖湊在歐若水的耳邊,他呼出的熱氣令她猛然一驚,心中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原來還是她將他想得太好了,他怎麼可能會輕易的放過自己呢?
她緩緩閉上眼,「你想要什麼獎勵,只要我能給的,我都給!」
「我想要你!」
「隨你高興吧,我沒有意見!」歐若水淡漠的說道,反正這具身體已經骯髒不堪了,再骯髒一點又何妨呢?起碼能用它來換取一些東西,一些值得的東西,這樣,就好!
「若水,你真的打算跟他走?!」
「對不起,裴彥,有些人看似無情,卻是有情,我在乎的東西太多了,連累了你,我很抱歉,不過你的這份情,若水銘記於心,不敢相忘!」
若是要糾纏,那麼便糾纏在一起吧,反正不過是一生而已,只願我下輩子,上窮碧落下黃泉,和顧燁霖生生世世永不再相見!此刻的歐若水,才發現,原來不知在什麼時候,她恨透了身旁的這個男子,恨不得他早點死!
「若水,你回去,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即使是這樣,你還是要回去麼?」
「是,我沒有其他的選擇!」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裴彥不知為何心中悲痛至極,那種痛,彷彿一直沁骨,直達四肢百骸。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來,從未試過的感受。
而顧燁霖便拉著歐若水走進了車內,開動了車子。
歐若水隔著厚重的車窗,看著被黑衣人摁住的裴彥,一時間淚眼迷濛,淚水緩緩的劃過她的臉頰,淚水原來竟是這般苦澀。
裴彥,你我不過萍水相逢,卻能如此待我,可我卻負了你的好意,還將你牽扯進了我和顧燁霖之間的是非中來,真的很抱歉,對不起,對不起!
「你在哭什麼?」
顧燁霖看著她流淚的臉龐,那晶瑩的淚珠彷彿是帶刺般,生生刺得他疼痛難忍。
「沒什麼!」
「沒什麼?是為了裴彥哭麼?」顧燁霖冷冷的問道,不知為何卻感覺到一陣無力。眼中的怒意一點一點的凝聚,然後再慢慢的滲進他的身體中去。
她很少在他面前哭,除非是痛到極致了,她才會哭。
自從失去記憶以來,她卻是溫順了許多,這樣的若水,他似乎更加喜歡一些,只是他知道,那不是真實的若水,事實上,不管是失憶與否的若水,在收到傷害時,總喜歡全副武裝的抗敵,即使在抗敵的時候會將自己也弄的遍體鱗傷。
「就算是又如何?」歐若水淡淡的說道,「你控制了我的人,但是我的心,你這輩子都不要妄想能左右得了!顧燁霖,你知道麼?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更加厭惡你!」
「只是厭惡而已麼?」顧燁霖便開車,便淡漠問道。
「不然你以為會怎麼樣?」
顧燁霖轉頭望著歐若水,笑靨竟如純淨的孩童般天真無邪,「我還以為你會恨我入骨呢?」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顧燁霖!」
「是麼?」說著,顧燁霖騰出一隻手來,他緊緊抓住了,伸手去探進她的衣間,他竟如此的狂放不羈,這樣做就為了要她恨他麼?
也許他正希望她恨著他呢!這樣,是不是也能說明,在她的心底,他也能像以前那樣,佔有一席之地呢?
「滾開——」
歐若水猛地推了他,蒼白肌膚像是失去了水分的花瓣般:「顧燁霖,你知道麼?我從來沒有如此厭惡過一個人,你是第一個!我討厭你,很討厭很討厭你!」
「恨麼?既然沒有愛的話,那便恨吧!」顧燁霖忽然,微微苦笑,眼中的光芒在剎那間熄滅,他的手緩緩地將她的手臂越握越緊。
「可是,我想要告訴你的是,你連讓我恨的資格都沒有!」
「連恨的資格都沒有?!」
顧燁霖淡漠的聲音在車中響起,深邃的目光定定地凝視著她,定定地,彷彿只要那樣定定地看著她,那麼她就不會再消失在他的視線裡般。
車內一片安靜。
歐若水僵直地將背挺得筆直,閃亮如烏黑如玉般的瞳仁緊緊盯著他,一片空茫的霧氣漸漸瀰漫開來。
「是的!我恨你,只可惜的是恨一個太累了,我沒有那樣的力氣去恨,更沒有力氣再去愛,所以無愛便也無恨!」
猛然,顧燁霖一個剎車,她本能的向前倒去,但是還未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顧燁霖便已經緩緩靠近她,頎長的身體慢慢地將她覆蓋住,目光暗凝著一種複雜的情感,但是,那份感情,卻漸漸地篤定起來。
他凝視著歐若水,那種感情深沉得令人懼怕!
「無愛便也無恨?!」他的聲音低沉而暗啞,像是在刻意的去逃避什麼似的,「好一句無愛便也無恨,歐若水,你比我想像中更加冷情!」
歐若水長長的睫毛猛地揚起。她睜大眼睛看著他,蒼白的臉上頓時出現一抹慌亂與緊張。
車內空氣在剎那間變得凝重起來……
她甚至,忘記了呼吸……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顧燁霖,從來都沒有。
良久之後,歐若水才回過神來,而顧燁霖也越發的靠近她了,她大聲叫道,「你想做什麼?」
「你放開我!」
歐若水想掙脫他,可是卻怎麼也掙脫不了,他的力氣是如此的大啊!
「不放,我說過死都不會放手!」
顧燁霖靜靜地直視著歐若水,他的手臂緊緊抱住歐若水,讓她怎麼也動彈不得,如星辰般燦爛的雙眸定定地凝視著歐若水。
「歐若水,說你不會離開我,說你是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的,你說!!!」
「我不要!」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聲音。
「歐若水!!!」
顧燁霖的眉頭忽地皺緊,眼神頓時變得冰冷冰冷:「你……」
「只要你不用依蘭他們來威脅我,我便要離開你,我要離開你,這是必然的!」
在歐若水抬起頭瞬間,竟不期然地看到顧燁霖那雙冰冷深邃的黑眸,他的聲音冷冷的:「收回你的話,我當做沒聽見,否則我發怒的後果,你承擔不起!」
「你明明就聽見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她嬌弱的聲音像重錘一樣狠狠地敲擊在他的心上,他的心頭已經密密麻麻地爬滿了絕望的疼痛。
「既然是這樣,那麼我便不再多說什麼!」
顧燁霖發動引擎,抱住歐若水的雙手突然在她的腰肢上收緊,嘴角揚起一抹邪惡的光芒:「我說過,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絕不會!!」
歐若水的長睫毛猛地揚起,她晶瑩剔透的眼眸中有著震驚得近乎於絕望的光芒:「你想做什麼?」
顧燁霖沒有說話,只見那車子彷彿是利劍一般飛出去。歐若水坐在這樣的極速飛車上,心裡忐忑不安,窗外的那些場景,在她的眼前一閃而過!
而根本就沒有任何安全可言!
她伸出的手微微顫抖,只得慢慢的,緊緊抓住顧燁霖的手臂,以此來撫慰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她的面孔蒼白得近乎於透明,低低的聲音從她的唇間發出來,她已經忍受不了。
「顧燁霖,你想死麼?車開那麼快,要死別拉上我,我可不想跟你一起下地獄!」
彷彿是驚雷炸響,顧燁霖唇邊的冷笑凝固在他的嘴角,他的瞳孔倏地收緊,脊背的僵直暴露著他內心的震驚。
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即使下地獄又如何,反正有你作陪,我愜意的很!歐若水,是你惹怒我的,所以你必須承受代價,我會讓你知道,你是誰的女人!」
他的話沒有先前的柔情,有的只是深深的一種怨恨,還有一種超強的佔有慾。
「孩子,你別忘了,如果孩子沒了,你的霓裳怎麼辦?」
顧燁霖倏忽一愣,隨即便見了速,其實他這樣做是怕會傷到孩子,可是在歐若水的眼中這一切看起來卻不是那樣簡單的,他之所以停車,是因為害怕會傷害到孩子,那麼就沒辦法救他的心上人了。
呵,顧燁霖,你的愛總也不過如此,不過如此而已。
到了別墅,顧燁霖抱著歐若水下車,隨後便在屋內安排了十幾個保鏢,也吩咐了傭人們看著她,若是她少了一根頭髮絲兒,那麼這一屋子的人全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隨即,他便轉身離去。
「你要去哪裡?」歐若水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微微蹙眉。
「怎麼?害怕我去報復裴彥?放心,我既然答應過你,便不會去動他!」顧燁霖淡淡的道,「更何況,他還是霓裳的哥哥,你覺得我會傷害他?」
天空很藍,藍得一點雜質都沒有,可是那種藍在歐若水越過顧燁霖的肩看在眼裡卻是一點一點的涼掉,就連她的心也一起涼掉。
似過了許久,她才淡淡的出口道,「是麼?」
看著她的神色,顧燁霖忽而感覺一陣憋悶,那種憋悶漸漸轉為一種痛,直直往他的心裡竄,「是!」
「哦,我知道了!」歐若水淡淡的轉身,神色平靜,背對著他,她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放心,我不會再逃跑了,那種像過家家一樣的逃跑!」
「最好是!」顧燁霖的聲音淡漠。
「你要去陪著她?」歐若水忽而轉身,眸色平靜的看著她,那雙如水般的眼眸變得十分清澈,卻如幽深的湖水般,看似一望見底,卻實則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
「你覺得呢?」顧燁霖看著她,其實他並不是要去霓裳那裡,而是有些事是該處理的時候了,裴彥他今天確實動過想要殺了他的衝動,可是轉念一想,也許他也知道了那件事,所以才會同意將歐若水送走。
即使有那件事又如何,只要他在她身邊,他定會護她周全。
「去吧,別讓人等太久了,我也乏了!」歐若水轉身向裡面走去,卻在轉身的瞬間,淚如雨下,而顧燁霖看著她的背影,心狠狠抽了一下,墨黑的眸底幽深,隨即便轉身離去了。
自從那天以後,她就再也沒見過。她很想見到他,想念那抹令自己熟悉的氣息。
或許連歐若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夜深人靜時,偷偷地哭過多少次,又祈求過上帝多少次,希望下一秒睜開眼來,那個她想念的人會出現在她眼前。只是每次她醒來後,周圍都只有被月光映襯得發出如海洋般湛藍的光芒,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更沒有那個人的身影。
天氣漸漸轉冷了,已經連續下了好幾場雪,大雪紛飛,世界全是一片雪白。
歐若水看著窗外的雪,手輕輕撫摸著已經很明顯的腹部了,孩子已經八個月了,再過兩個月就要出世了,而這四個月來,顧燁霖竟然一次都沒有再來過這個別墅。
他一定守在她身邊吧,只等著孩子生產時,取臍帶血!
一個人殘忍能有多殘忍?
就如顧燁霖般。
那一個人有多愚蠢呢?
就如歐若水般。
即使這樣傷害,歐若水卻還是發現,她仍舊還是愛著那個男人,仍舊還是沒辦法恨他。
看著窗外的大雪,她忽而覺得很可笑,笑過之後,她最終拿起了身旁的電話,撥通了喬森的電話。
「喂?」
「喬森,我是歐若水!」
「夫人?」那邊顯然明顯一怔,隨即道,「我不知道總裁在哪裡!」
「是麼?」歐若水淡淡一笑,「喬森,你並不擅長撒謊。你告訴顧燁霖,若是今晚他不回顧氏別墅,那麼我會讓他知道什麼叫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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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會到楔子那章了,小白會跳過那個情節,不懂的親,可以去看楔子,因為覺得沒必要讓大家花那份錢!麼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