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逸心裡一緊,溫和的眸子收縮,霎那間清清楚楚的顯現出疼。蕭筱哭了,她竟然在哭。哭泣一點也不適合蕭筱,她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公主,將陽光捧在手裡的天使。他咬牙,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有脫口而出的答應她。他不能心軟,這一次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擋凌洛雪幸福。
「蕭筱,該收手的是蕭澗,不是我。小雪愛的不是他,難道他要一直這樣錯下去嗎?」
蕭筱那一貫純潔清澈的黑眸裡有一把冷冷的火在燒,可是電話中的風逸看不到蕭筱此時的表情。如果他此時可以看到如此悲傷的蕭筱,那麼他也許不會再那麼固執,也許他會改變主意,也許他不會傷蕭筱至深。
「我哥哥錯在愛雪姐姐太深。可是就算他錯了,他也是我哥哥,是我至親的人。風哥哥,這樣下去,你們勢必會兩敗俱傷。你們兩個,不管是誰受傷,都會讓我崩潰,我要如何才能阻止我最重要的兩個人互相傷害?」
蕭筱的話裡透著哀求,還有深深的無助。
風逸狠下心,甚至想要找個理由說服蕭筱,蕭澗活該,其實他心裡也確實是這樣子想的。
「蕭筱,其他的事情,只要你說,我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一次,不行。如果蕭澗不罷手,我誓死不休。」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而且八年前蕭澗對我並沒有手下留情,小雪之所以答應嫁給他,有一部份原因是因為我,所以我欠小雪一份情。」
蕭筱笑,是那種輕輕的笑意。只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笑什麼,又有什麼好笑的呢?
風逸說他欠雪姐姐一份情,呵呵,這麼多年,他為她做得還不夠多嗎?這一刻,她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好嫉妒凌洛雪,擁有風逸所有的愛。而她不遺餘力卻得不到分毫。突然間她發現自己真的好生氣,為什麼風逸從來只看得到凌洛雪的付出,凌洛雪為他做的,即使是再微小的一件事情,在風逸心裡也可以被放到無限大。而她的付出呢?他似乎從來都看不見。
「風逸,那你欠我的呢?我用你欠我的所有換這一次,你的退出。八年前,我哥是對你毫不留情,可是你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沒有對你趕盡殺絕,是因為我當時用自殺威脅他。」
蕭筱的話,字字如刀,貫穿風逸的心房。蕭筱連名帶姓的叫他,甚至帶著一絲抉擇。蕭筱是溫和的,可愛的。蕭筱喊他名字的時候會帶著笑,讓人感覺似是喝了蜜一樣的甜。可是剛才蕭筱喊他,卻似是讓他嘗到了苦。她說,你欠我的呢?他熟悉的那個蕭筱不會這樣問他,不會用這樣的話來傷他,不會這樣來逼他。她明明知道他對她有多麼的愧疚,明明知道他對她有多麼不忍心,什麼時候開始蕭筱變得會利用他的弱點。
風逸心頭說不出的憤怒,卻又夾雜了無盡的冰冷,那不停從心底深處躥出來的冷寒,讓他有種巨大的空茫。
「蕭筱,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也變得這麼愛計較,變得這麼有心計,甚至開始算計我。」
蕭筱心裡宛如在下一場大雪的冰寒,又似無法抑制的洪流湧入心窩,將她沸騰融化,冷熱交擊,此時已分不清竄流在血脈和神經末梢裡的感覺是什麼!風逸,溫潤如玉,一個像水一樣的男人,溫柔似水,氣質似水,笑容似水,可是這個水會在瞬間成冰,冰不僅可以將人刺得遍體鱗傷,還能讓她瞬間絕望。
「風逸,你說我愛計較?呵呵,如果我愛計較,我不會像現在這樣傻傻的愛你十幾年,為了不讓你有負擔,我拿宇橋當幌子,我告訴你,我只把你當哥哥。可是也只有你這個傻子會相信我不愛你。你愛的人是雪姐姐,我知道,從來都知道。可是你說,雪姐姐朋友不多,她不想失去我這個妹妹。看著你那樣愛她,我不能恨,不能嫉妒,連這樣的資格都失去的我,我要怎麼去計較?我拼了命的想要護你周全,甚至用自殺去威脅哥哥,這個世上最疼我的人。你知道我看到他失望的表情心裡是什麼樣的感受嗎?如果這樣的我是有心計,那麼我蕭筱又是何等的悲哀。如果我想要算計你,你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回了。原來我在你的心裡是這樣的,謝謝你,讓我看清了我自己。」
風逸的心一顫,連在身體在顫慄,顫慄得連牆上的影子都在不安的抖動。他知道自己一時生氣,口不擇言傷了蕭筱。蕭筱真是傻,而他又何其該死,辜負這樣的蕭筱,傷害那樣用整個生命來愛著他的蕭筱。
只是風逸不知道的是,當傷害已經造成時,道歉什麼都改變不了。
「蕭筱,對不起!我是無心的。」
蕭筱的坦白讓風逸亂了心神,以致他沒有深究蕭筱說,如果我想要算計你,你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後來他夜夜輾轉難眠時,他不知道有多恨自己當時為什麼就不能多一個心眼?從而錯過了,挽回蕭筱最好的時機。
蕭筱無力的笑,電話那一端的風逸卻感覺到絲絲寒意,讓人涼入心坎。
「風逸,我累了,我真的很累。我沒有能力,也沒有力氣再管你們的事情。那就這樣吧!」
蕭筱帶著淡淡的歎息,深深的惋惜,無力的說。
風逸蹭得站起來,他總覺得現在的蕭筱有什麼不一樣,那種感覺讓他很惶恐,但是他又說不上來。
他要立刻見到蕭筱,他總覺得在他說了那樣混帳的話之後,他會徹底失去蕭筱。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毫無保留,不計回報愛著他的蕭筱。
「蕭筱,你……」
蕭筱拿著手機靠著牆壁慢慢的滑下,即使此時她已狼狽不堪,她卻倔強的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呈現在風逸的面前。無法斬斷對他的愛,那麼便封閉自己的心。她再不會這麼傻,不抱希望,又怎麼會失望呢?
「風逸,我愛你,愛到可以不愛。以後,我不會再困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