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昂走出沐家的大門,然後轉過身,靜靜的看著那道緊閉的大門。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站在這裡,也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走進沐家了。爸爸的脾氣,他比誰都清楚,絕對的說一不二。
小雪,你看,我因為你捨棄了所有。
凌洛雪正在不遠處靜靜的等著沐之昂,看到沐之昂那抹單薄又寂寞的身影,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他回來了,他沒有丟下她。
即使他只是背對著自己,凌洛雪也能感覺到他濃濃的不捨。她沒有去打擾他,她靜靜的等著他,等他回過頭,等他回到她的身邊。
良久,沐之昂轉身,走到凌洛雪身邊,微微一笑。
「走吧!我們回去!」
凌洛雪溫柔的一笑,挽上他的胳膊。沐之昂倒吸了幾口冷氣,凌洛雪連忙鬆開手。挽起沐之昂的袖子,入眼的是一片青紫。
「木頭,他打你?」
沐之昂只是笑了笑,「沒事,老子揍兒子很正常。」
凌洛雪咬著嘴唇,「木頭,對不起!我又讓你為難了。」
沐之昂揉了揉凌洛雪飄逸的長髮,「爸爸只是一時無法理解,以後他會明白的。等他氣消了,我再回來向他解釋。放心吧?沒事!」
這個世上,除了凌洛雪,還有誰能讓他為難?他又能為誰為難至此?
凌洛雪當然明白事情並沒有沐之昂說的簡單,輕鬆。只是卻無能為力。讓她離開沐之昂,那是萬萬不能的。現在去求得沐容的原諒,她又辦不到。在這樣兩難的情況下,兩人都是如此的艱難。只是沐之昂沒有放手,那她更沒有資格放手。再難,再苦,她也要和他一起面對。
「木頭,等過一段時間,你爸沒有這麼生氣了。我去求他,我們一起去求他。好不好?」
沐之昂溫柔的一笑,只是眼角卻帶著絲絲苦澀。「好!」
然後牽起凌洛雪的手,笑意盈盈,越走越遠。
窗前,沐容負手而立,靜靜看著兩人漸遠的身影,直到消失,眉眼之間的陰霾散開,直至房間裡裡的每個角落。
他緩緩拿起手機,手微微一滯,然後撥出一個號碼。
「我同意你的提議。」
手機的另一頭傳來陰陰的笑聲,「那麼我們合作愉快!」
沐容無聲的放下手機,頹然滑下,挫敗的靠著牆坐下。煙兒,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只要一想到那個女孩,我就彷彿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你。我那麼辛苦,多麼的艱難才找到你,好不容易才求得你的原諒,如果不是那個人,我們不會像現在這樣天人永隔。
我知道我錯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錯了。可是為什麼連彌補的機會都不給我?我恨你,一聲不吭的帶著兒子躲著我十幾年;我恨你,留我一個人孤單在這世上。可是我最恨的是,我如何恨你,卻不及對你的思念;我如何恨你,卻還是狠不下心不愛你。
我寧願痛苦的活著思念你,也不能結果了自己,因為你說,我們的兒子不能連父親也失去。
可是你看,你用盡一生心血去愛的兒子,現在告訴我,他不為死去的人而活,倔強的說,他要她。你說,我能如何?你教教我,我該怎麼做?
我可以容忍他眼裡沒有我這個父親,卻不允許他心裡沒有你。
煙兒,對不起,這一次,我不能再放任他。即使他最後會恨我,我也不會心軟。
煙兒,如果你不忍心,你回來好不好?
龍叔站在門外,深深的歎息。自從秦煙去世之後,容爺一直活在這種似真似幻裡,想念似乎變成了一種習慣,甚至有時會出現幻覺。這是一種病,可是容爺卻不願意去治療,他甚至更願意活在這樣的幻象中。這樣的容爺哪裡還是當初那個叱吒風雲的黑沐容呢?連他這個局外人看著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