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昂一步一步走出沐家,只覺得說不出的疲倦,說不出的無力。腳步沉重的抬不起來。離開她?放棄手心裡唯一的溫暖?他捨得嗎?不捨得,他要如何?背負所有罪孽,他能嗎?他還能負荷嗎?
沐之昂雙手握拳,失魂落魄的從沐家走出來。凌洛雪看到沐之昂眼光一亮,走近兩步,高興的叫道:「木頭!」
沐之昂低著頭,不說話,不看她,從她身邊走過。
凌洛雪眼光一滯,呆在原地,雙眸映出她受傷的表情。
「木頭,發生了什麼事?」
她瞬間回過神來,跑兩步拉住沐之昂,問道。
沐之昂暗沉的眼神看向她,有悲傷,有怨恨,有迷茫,有不安。
凌洛雪從他的眼神中讀懂的不多,但是那種無言的控訴,她卻深刻的感受到了。僅此一絲,就已刺傷得她遍體鱗傷。
沐之昂一怔,原本輕握的拳頭一下子捏緊,微長的指甲陷入掌心。他知道她傷了她,在他意識之前,他已經伸出了手。他的小雪,眉毛擰成一條線,真是礙眼,他想看到她眉開顏笑的樣子。
手伸到半空中,怔了怔,又放下。
凌洛雪怒了,如一隻暴躁的母獅子,踢了沐之昂一腳。
「沐之昂,你他媽的,到底怎麼回事?」
沐之昂悶哼一聲,這個女人揍人的時候可一點也不含糊。他抬眸,看到凌洛雪赤紅的雙眼,歎了一口氣,擁凌洛雪入懷。
「小雪,我們該怎麼辦?」
凌洛雪被沐之昂抱著,望向背後透著古典氣息的沐家,心中的不安又增添了幾分。
木頭說,我們該怎麼辦?這樣的話,卻讓她恐慌。
沐之昂平靜了一會,然後推開凌洛雪,牽起她的手
「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再說其他的事情。我現很累,不想說話。」
凌洛雪聽話的任他拉著往前走。
酒店裡,兩人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床上,相對無言。
沐之昂不開口,凌洛雪也不知道要說什麼。而且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一向冷靜的他,如此的為難,甚至不知所措。
沐之昂從沙發上站起來,慢慢的走向凌洛雪,雖然只有幾步的距離,可是他卻彷彿走了幾個世紀那麼長。
他把從凌家帶回來的資料交到凌洛雪的手裡,眼神冷得像最陰寒的冰。
「我現在頭腦很混亂,讓我靜一靜。」
凌洛雪機械的接過那些資料,雙手一片冰冷。
沐之昂回到沙發上,背對著凌洛雪,雙手抱膝,下巴擱在膝蓋上。誰能告訴他,他該怎麼辦?
凌洛雪的眼神越來越沉,直到她看完最後一頁。然後嘴角勾出一絲苦笑,目光很靜很冷的射向沐之昂。
沐之昂背對著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覺得鋒芒在背。
凌洛雪扶著床沿的手指收緊,用力的指尖顏色都發白,她甚至此刻能聽到自己血液裡沸騰的流水之聲。
然後她無力的躺在床上,雙眼清明的看著天花板,一夜無眠到天明。
而沐之昂整夜都維持著那一個姿勢,不動,不說話,彷彿靜止了一般。
早晨,凌洛雪爬起來,揉了揉太陽穴,看了一眼依舊坐在沙發上的沐之昂,起身,走向洗手間。
梳洗完畢,她對著鏡子扯出一抹微笑。
「凌洛雪,堅強一點!」
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人也精神了許多。
她在沐之昂身旁坐下,仰頭看著上面,似是不敢正視沐之昂。
「木頭,我們該怎麼辦?」
她問了與他同樣的話,這一刻,她明白沐之昂眼神中的悲傷,怨恨,迷茫,不安。因為她已經一一嘗試過,卻還是不知道他們該怎麼辦?
沐之昂焦距渙散的雙眸看向凌洛雪的側臉,同樣的迷茫。
凌洛雪似乎知道他不會回答她,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
「木頭,我的選擇已經不重要了。所以,這一次我讓你來選。你說我就做,我不會怨恨任何人,我也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