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心著他的身體,眼看著天際吐了魚肚白,再也躺不住,穿好了衣裳,疏離了一個簡單乾脆的髮髻,穿了大氅,戴上雪帽往外走。
穿著低調,盡沒有人認出她就是易妃娘娘,甚至那些人把她當做了普通的小宮女一般,禮都不給她行。
她一路走著,往乾德宮而去,為了節省路程,她特地繞過了大道,往擺上的小戀湖走,小戀湖種的多是春花,所以如今季節,這裡一片枯枝敗葉,是鮮少有人來的。
她走了兩步,拐了一個彎,忽然間,耳畔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雖然帶著明顯的哭腔,但是她還是聽出來了,是櫻兒的。
朦朦朧朧的,好像聽到櫻兒在拒絕什麼。
易淳一驚,不會是那個「男人」,要求在這裡都櫻兒溫純吧。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櫻兒的聲音清晰起來:「不可以,不可以,求求你,別讓我這麼做。」
易淳聽的還是不真切,小心的靠過去,腳下忽然踩到了一截樹枝,發出一聲卡嚓脆響,她心一驚,買那個裝作路過的甲乙丙丁,轉身而去。
索性,她今天隨意穿著,那個男人和櫻兒,應該人不出來是她吧!
匆匆離開了小戀湖,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希望沒被發現,櫻兒這樣瞞著我,如果知道我差點看到了那個男人,不定要多惶恐呢,她不願意告訴我的事情,我也不能強求,兒女私情的,也只能留給她自己去處理。」
平息了一番,乾德宮也在眼前了,張德全在大殿外頭候著,看到她這麼早來,有些吃驚:「娘娘,您怎麼來了。」
「我來瞧瞧皇上。」
「娘娘,皇上累了一宿,才睡下,不然奴才去通報一聲。」
聽到唐翰才睡下,易淳也不捨得打擾他,忙道:「張公公,不必了,回頭也不要告訴皇上,我一早就來過,免得他擔心我,我回去了。」
「奴才送您。」
易淳微微一笑:「我自個兒回去,你就在這好好當差。」
說罷,裹緊了狐皮大氅,往回去。
等到她回去的時候,櫻兒似乎還沒有回來,一夜未眠,困意襲來,她也便脫下衣服上了床,腦袋一著枕頭,便沉沉睡去。
天光大亮的時候,依稀朦朧的,她聽到院子裡有爭吵的聲音,懊惱的睜開眼睛,她起身走到床邊,正要呵斥是誰在這大吵大鬧,邊瞧見一群人,盡然在她的院子裡刨梅花,清華殿的丫鬟奴才門一個勁的阻攔者,他們卻依舊不停手,把整個院子弄的一塌糊塗。
「你們是什麼人!」她從窗口力喝一聲,那些人毫無忌憚,只一個人出來回話,其餘繼續刨梅花。
「回娘娘的話,奴才是奉職辦事。」
「誰的旨?辦什麼事?」
易淳板著臉孔,看著一地狼藉的院子,一陣怒火。
「皇后娘娘說了,御花園裡的梅花不夠旺盛,讓奴才們把各宮裡娘娘院子裡的梅花,都給移植過去,給御花園添色,不光是娘娘宮裡,別的娘娘處,梅花樹也都給移走了。」
那奴才尖聲細氣,狐假虎威的,似乎一點都不把易淳放在眼底裡。
易淳哪裡能不知道,皇后這是有心針對她呢,移植梅花可以,有必要把她的院子弄的一團糟糕嗎?就連別的樹木的,都遭殃了,弄的七倒八歪的。
怕是皇后娘娘現在別宮娘娘那裡,沒有這個「大幹一場」吧!
終於,她又按耐不住了嗎?
呵呵呵,雖然答應了太后禮讓她三分,但是人家無禮在先,就不要怪她以牙還牙。
「既是皇后的命令,那你們動手吧,梅花樹而已。」
紫蘇聞言,氣不過去:「娘娘,你瞧著他們,哪裡是來刨梅花樹的,是要把咱們院子的地板都給翹起來啊。」
「那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都進來,由著他們去弄。」
誰都以為她是怕皇后了,清華殿的奴才們,憤憤不平,那些來搗亂的奴才們,則是一臉鄙夷不屑。
終於,最後一顆梅花樹也給挖走了,院子裡已經一片泥土橫飛,骯髒凌亂。
就連她平日裡最喜歡的幾株玉蘭,也被惡意鏟斷了根莖,歪斜到一邊。
她只淡定的看著他們作為,等到他們挖完梅花樹後,她舉步往外,臉上,全無半分氣惱,而是帶著幾分譏笑:「怎麼,不把地板也撬了,地板下,可能藏著梅花籽兒,明年能開小梅花呢。」
看著她這般模樣,那些太監們多少有些忌憚起來,不過語氣依然是狐假虎威的很:「皇后娘娘可沒吩咐我們撬地板,若是真有小梅花在下頭,也長不出來,石板底下的東西,能都什麼能耐。」
那公公,明著在罵易淳就是那石板底下的東西,開不出什麼花樣來。
紫蘇都聽出來了,氣急敗壞的要和那公公算賬。
易淳一把攔住她,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蓮步款款的走了下來,踩過那些泥土,朝著那些個太監走去,手裡,還拿著一把銀子,邊走邊道:「真是辛苦了,這裡有些碎銀子,拿去喝茶。」
大家都錯愕,不管是清華殿的人,還是皇后的人,大抵都以為她腦子出問題了。
她卻笑意吟吟,款步前往,路過一處泥巴的時候,腳底下忽然一滑,她整個人一個踉蹌,往邊上倒了下去,幸好扶住了一邊的一顆殘樹,不然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