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唐泉又在陰涼之地立了一會兒,日頭開始上升,被拉長了的假山怪樹的影子也漸漸的被拉了回來,原本的陰涼地界,開始透入了明媚的陽光。
雖然還是春日,但是正午的日頭已經有幾分烤的毒了,原本在御花園中撲蝶賞花的妃嬪宮娥們,散去了一大半,只零零星星幾個還三五成群的圍著幾株盛開的牡丹花品頭論足。
唐泉忽然開口:「你為什麼不問問本王,是怎麼把你認出來的?」
易淳笑笑,伸手攀了邊上一枝迎春下來,放到鼻間嗅嗅:「你若是想說,自然會說,你若是不想說,我問了倒惹你煩厭了。與其如此,不如不問,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
唐泉笑起來,眼睛咪咪的上下打量著易淳,而後笑道:「人是不怎麼機靈,但卻是聰明的。本王會認出你來,是因為哥哥的一句話。」
易淳從明黃色的花朵裡抬眼,饒有興致的看著唐泉:「哦?」
「你自稱民女,我問哥哥你是誰,他說你是新空進宮的婢女。」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抬頭看易淳。
易淳點點頭:「皇上是有如此說。」
「呵,哥哥這謊言,謅的著實有些急,所以考慮欠妥了,試問一個新進宮的宮女,有何能耐得見天顏?」
易淳心裡不由贊,這孩子,好縝密的心思。
唐泉繼續道:「當時我雖知哥哥在撒謊,但是卻並不知你就是昨夜裡棄俗宮中帶封的妃嬪,直到……」
他笑起來,意味深長的看著易淳:「直到我執意討要,哥哥卻推說你不是什麼好東西的時候,你眼底裡壓抑著的憤怒,以及身側微微有些緊的拳頭,讓我意識到了你是誰。」
好小子,心思縝密,眼力勁兒也不差,易淳自問當時已算是竭力克制,面上肯定沒有露出半分慍色,沒想到眼底深處的慍怒都能讓這小子給看出來。
易淳這會兒,是真不把他當個孩子看了。
「你認出了我就是昨天夜裡的那個女子,所以才將計就計設計皇上的。」她不是問,而是肯定。
唐泉勾了勾唇,笑容裡滿是得逞的狡黠:「是!想必哥哥也是從我的將計就計之中,知道我設計了他。」
「王爺聰慧,皇上也不笨。」易淳戲謔了一聲,「他若是愚笨不堪,也就不是皇上了。」
唐泉揉了揉落在膝蓋上的明黃色迎春花,笑容淺淡:「他若不是皇上,我也就不需要如此了。」
一句話很低,隨著一捧暖風,依稀的飄入易淳耳中,卻只模模糊糊聽到幾個字,並不真切,等她想問你在說什麼的時候,唐泉已經揚起了笑臉:「那邊花似乎開的不錯,推我過去看看!」
易淳的問話,也就此擱淺了,雙手掌了扶手,一點點推著唐泉往百花叢中去,暖風過,便是滿園芳香繚亂,熏的人一頭一臉的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