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淳停了手裡工作,忽的抬起頭:「我以前寫書?」
一問出口,才覺得問的不妥,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寫書呢!
於是她忙自圓其說:「那才不是書,就是瞎練練字而已。」
「那不是書?。」七七微怔,指著床底,「下頭櫃子裡都快堆滿了,你也不讓奴婢和夫人小姐說,也不讓奴婢看,奴婢以為你寫書呢,原來是練字啊!」
易淳看一眼床底,真沒想到,這個表小姐還是個寫小說的啊!一會兒打發七七出去了,她倒要看看這表小姐到底寫了是什麼東西,怎不許別人看也不許別人知道。
莫不是些風花雪月的故事,怕別人看了,以為是黃書了?
七七走後,易淳就暫時放下手頭工作,迫不及待的抽出了床底下的一個大箱子。
沉甸甸,看樣子還真的寫了不少。
箱子上了鎖,易淳太陽穴一陣刺痛,媽的,想看小姑娘的風花雪月故事都看不成。
她頭痛的看了一會那把小鎖,半晌後,忽然站起身走到書桌邊,拿了個硯台回來。
鏗鏗鏘鏘一陣,她以簡單粗暴解決了這把小鎖,也節省了尋找鑰匙的時間。
好傢伙,真的不少,厚厚好幾摞。
她隨手抽了一本出來,一打開才知道,這東西不是小姑娘滿腦子幻想的風花雪月的愛情故事,而是日記。
放下一本,抽出另一本看,還是日記。
連著看了好幾本,易淳終於知道了,這個表小姐喜歡把所有的委屈和一天發生的事情,鉅細靡漏的都用文字記錄下來。
雖然看別人的日記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可是現在別人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她給自己找了一個正當理由之後,盤腿坐在地上,按著日記一本本的看過去。
娟秀的楷體字,一點都沒有給她的閱讀造成困難,從這五十多本十多年的日記中,她看到了一個寄人籬下的表小姐孤獨的內心,處處受人嘲諷的日子。
日記裡頻頻出現的「野種」兩字,更是刺傷了易淳的眼。
「四王爺真美好啊,如果他不叫我野種,能叫我一聲易淳那該多好。」
這個孩子,好像暗戀著四王爺,日記裡出現了很多次四王爺,可惜落花有情,流水無意,流水非但無意,還處處中傷。
「雖然舅父為了表姐叫我野種的事情責罰了表姐,但是我還是很難過,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姐妹,我是野種,她又是什麼?」
日記裡也處處都是藍惠雅欺負這小丫頭的影子。
「一個野種,在我家白吃白喝白住,你若是再敢覬覦你表哥,我就把你趕出去!舅母這樣說的時候,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我不是野種,我不是!」
藍夫人的侮辱,在日記中也隨處可見。
「大將軍府的吳姐姐來家裡玩了,我無意冒犯吳姐姐的,她為什麼不肯聽我解釋,罵我野種沒人教養,我好難過。」
這個吳姐姐,看來也不是善類。
……
「活著好累,娘,活著真的好累!」
最後的一篇日記,居然以這樣一句話結尾,易淳的眼眶瞬間有些刺痛,濕潤了一大片。
合上日記本,天已大亮,易淳的雙腿盤的有些發麻,眼睛也疼的厲害。
看著那些記載著心酸的日記,她的眼神變得無比冷酷起來。
在那些嘲諷小丫頭叫她野種的人身上,她似乎看到了當年以同樣的語氣嘲笑自己的甲乙丙丁,一股子恨,洶湧翻滾而起。
野種!哼,她要讓她們通通都知道,喊她野種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