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妹痛苦不堪的臉,莫心南上前一步,剛想說話卻被一旁的莫亦眼疾手快的攔了下來,莫亦對她搖了搖頭,莫心南為難的看了看哭得跟淚人般的小妹,最後終於重新閉上了嘴巴。
她的心很痛。
像被人深深的挖走了一片肉一般疼痛。
她總是摸著肚子,與裡面的小生命對話。
她將他視為自己最珍愛的寶貝。
可是,有一天,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她最珍愛的寶貝不見了。
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的眼淚不斷流下來,卻怎麼都無法填補心底最深的絕望。
沒有失去過的人,大概永遠都無法體會那種能令人心迅速荒蕪的無助和絕望。
似乎已經接受了孩子因為車禍夭折的事實,莫安北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她依然會笑,卻再也不如以往的明亮。
她依然會說話,語言卻像失去了生命般無力。
歐陽銳心疼的看著她茫然的眼睛,將她擁進懷裡。
他有一種沒來由的恐慌,那種抓不到東西的空虛讓他不安起來,彷彿,他隨時會失去她似的。
莫家人對於莫安北的反應,無奈且痛心,卻無能為力。
半個月後,莫安北出院了。
歐陽銳帶著她走出醫院,身後跟著莫家所有人,還有歐陽雪和蕭顏。
停在歐陽銳特意挑選的舒適寬大的房車面前,莫安北突然停下了腳步,她轉頭看向身旁依然絕美的男人,輕聲說道:「我想回家。」
歐陽銳寵溺的看著她,「我們現在就回去。」
「我說的是莫家。」她依然看著他,聲音裡聽不出情緒,歐陽銳擁著她的手無力的垂下,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好,你想回哪裡我都會跟著你。」
她沒有說話,只是不著痕跡的退開他身邊,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歐陽銳,孩子沒有了,這場婚姻的存在也不再有任何意義,所以,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砸在歐陽銳心裡,便像有著千斤的重量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俊臉立刻沉了下來,他看著她,斬釘截鐵的說道:「就算沒有孩子,你依然是我妻子,除了你,我絕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莫安北看著他嚴肅而認真的俊臉,心底湧起無盡的悲傷。
他為什麼不明白,她的決心和意念。
她只是累了,倦了,不想愛了。
那個孩子,曾經是她與他最直接的羈絆,現在,這個羈絆沒有了,他們之間,也再也不存在任何存在的意義。
她很想再重新回到他溫柔的懷裡,可是,那裡已經不可能再屬於她了。
她是兇手。
間接害死他們孩子的兇手。
如果不是她突然衝出馬路,她就不會被車撞,孩子,也就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
她無法原諒自己。
無法原諒成為劊子手的自己。
她低垂下頭,很久才慢慢說道:「你還是回到上官小姐身邊吧,她,才是你應該愛的人。」說這話的時候她沒有看他,也沒有抬頭,只是心一陣一陣的抽痛。
她可以忘記疼痛,卻唯獨不能忘記這個男人曾經深深的走進過她的心,牽引她所有喜怒哀樂。
眼淚從臉頰一路滑過,她倔強的不去擦拭,她知道,說了這些絕決的話後,歐陽銳便會離她遠去。
雖然心痛,卻是無論如何都必要面對的事實。
他們之間存在著太大的鴻溝。
天空與泥土,驕傲與卑微,中間還夾雜著上官文靜這樣一個永遠無法摒棄的存在。
她,已經無法再負荷下去。
還有那個因為她間接消失的寶寶,是她心裡永遠無法抹滅的傷痛。
即使歐陽銳可以再繼續毫無介蒂的與她在一起,她也再也沒辦法原諒這樣的自己。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說過了,我跟文靜已經分手了,我現在愛的是你。」歐陽銳看著她低垂著的小臉,嘶吼著解釋道,這個該死的女人為什麼就不能相信他一次呢?
聞言,莫安北笑笑,嘴裡漫延著無盡的苦澀。
太過華麗的愛情總是令人不安和惶恐,就如同歐陽銳對她的愛,太過夢幻,總讓她有種踩在雲彩上行走的不確定感。
「歐陽銳,我從未愛過你。」
她抬起頭,直視著他的鷹眸,眼裡一片清明。
她的語氣冷靜有序,歐陽銳愣在當場,連他們身後的其他人都驚得下巴差點脫臼。
莫安北說她不愛歐陽銳。
歐陽銳緊握著拳頭,上面暴起的青筋正在說明主人此刻憤怒的心情,他看著她,從牙齒裡擠出一句話來:「你說什麼?」
「我不愛你,從來就沒有愛過你。」莫安北還是那副淡然冷漠的樣子,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她可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也可以裝作不愛他的冷漠樣子,只是,心正不斷的抽痛,她要拚命的深呼吸才能讓自己不至於沒出息的流下眼淚。
歐陽銳絕美的臉上的憤怒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被同一個女人拒絕了兩次。
第一次,她說,離婚吧。
第二次,她說,我不愛你。
他大可以淡淡的掃她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可是,他的腳卻像被釘子釘在原地一樣,連一步都無法邁出去。
他看著她,她的臉在不知不覺間成了他眼裡最美的風景,她的人在歲月的不斷推移下成了他心裡無法抹去的身影,他,已經愛上了這個叫莫安北的女人,無法自拔的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