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世界很公平,一切悲劇都從捨不得開始。
聰明如上官文靜,她當然早已明白了個中道理。
強求的東西即使得到了也不會有滿足感。
所以,當歐陽銳明確的說出他會愛上莫安北那樣的話時,她早已經明白,自己再無機會,甚至連上戰場的機會都沒有。
優雅纖細的江南女子,依然可以自信而狂妄的說出:即使離開了你,依然會有更好的男人在前面等我。
上官文靜的眼睛是這樣說的。
而且,她現在也已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所以,歐陽銳對她,只是過去。
歐陽銳看著她美麗的眼瞳裡自信的神色,微微輕笑,說道:「祝福你。」
「謝謝。」
兩人正說話間,之前的幾個黑衣男人走了進來。
一跨進門,其中一個就急切的說道:「老大,我們查到夫人的消息了。」
歐陽銳聽到他的聲音後,霍地從沙發上站起身,「在哪?」問話的時候,已經邁步向門外走去。
「就在冰湖湖畔的別墅裡,原來那裡竟然還有一間地下室,還好今天我覺得不對勁,所以又去看了一次。」黑衣男人跟在他身後,解釋道。
歐陽銳的心瞬間又開始快速的跳動起來,絕美的臉也立刻恢復了神采。
快走出大門的時候,歐陽銳才想到上官文靜還在這裡,他回過頭來對仍站在沙發旁的女子說道,語氣裡毫不留戀:「我可能沒辦法送你去機場了,你保重。」
上官文靜聳聳肩,微笑道:「看來有大件事發生呢,那麼,我也去湊個熱鬧吧。」說完不等歐陽銳拒絕,她已經大步向他走去,她曾是歐陽銳優秀的助理,所以,只聽那個手下說了那麼幾句,便已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同時也更加肯定,她的離開是正確的,歐陽銳的心早已不在她這裡,而是已經屬於那個叫做莫安北的平凡女生了。
有時候,越是輕敵,越會輸得很慘。
一如她,輸在太過自信,輸在小看了莫安北平凡外表下不凡的內在。
歐陽銳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車子再次停在冰湖湖畔的時候,天空已經黑了下來。
幾十個身穿黑衣的精壯男人敏捷的從車上跳了下來,輕鬆的翻過別墅外圍的兩米高的圍牆向裡面悄聲的進發,歐陽銳靠在車窗上,點了一支煙。
他很少抽煙,因為香煙裡的尼古丁總是會摧殘人薄弱的意志。
而身為強者的自己,當然不可能靠這種東西來幫助他冷靜。
所以,他甚至有些反感香煙。
可是,現在,他卻無法平靜,只能靠自己以往最不屑的東西來幫助他冷靜下來。
他不知道莫安北失蹤的這幾十個小時裡有沒有遭遇過非人的對待,只要一想到莫安北被人虐待的場面便會讓他失控。
「蛇九之所以會抓走她,大概是想要你手裡的地盤,所以,在你沒交出他想要的東西前,莫安北是不會有危險的。」上官文靜雙手環胸站在他身邊,冷靜的分析道。
歐陽銳緊皺的眉讓她有些錯愕。
她認識他的時候17歲。
只比她大兩歲的少年早已洗淨了稚氣和無知,渾身散發著的是濃烈的氣勢和壓倒性的狼一般的邪妄。
他在她心裡是如神一般存在的人。
至少,在她的記憶裡,他從未見過他有過這樣脆弱而無助的表情。
上官文靜低垂著眉,唇邊綻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她突然覺得他們的那七年只是一個過渡,一個為了莫安北出現而出現的過渡。
她,終究不可能是歐陽銳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
「文靜,你猜安北肚子裡的是兒子還是女兒?」他看著不遠處的那幢雪白的別墅,輕聲問道。
上官文靜勾起唇,說道:「女兒吧。」
「為什麼?」
「因為只有女兒才能忍受有你這樣一個霸道又無理的老爸啊。」上官文靜打趣道,美麗的雙眸裡突然湧起淚花,如果她不曾離開,如果不曾放開歐陽銳的手,那麼,現在她的肚子裡或許也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一個有著歐陽銳血統的生命。
「哈哈,我也是這樣想的,希望她長得不要像她媽咪一樣那麼普通,得像我才行。」歐陽銳突然大笑出聲,鷹眸裡染上了喜悅的神色,生命就是這麼奇怪的個體,他或許脆弱或許易碎,便卻是這世上最能體現奇跡的存在。
上官文靜側過頭看向他,這個男人,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都是這麼邪魅而惑人,她曾經以為,她是他的全部,到最後她才發現,她在他的心裡早已成了過去。
那些他們一同走過的風景和旅程已經成了一片荒蕪,成了無人問津的島嶼。
他的人生已經有了新的風景和新的人。
只不過,這一切,都已與她無關。
「銳,你是一個優秀的男人,但是,有時候你並不是一個理想的情人。」上官文靜依然維持著那個姿勢,看著他淡淡的說,眼裡有藏不住的深情和無奈。
歐陽銳點點頭,默認了她對他的批評。
「我希望,以後你會更加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如何讓她覺得幸福,如何,成為她心裡最執著的風景,我祝福你……和莫安北。」要她說出這樣的話,已是極限,所以,歐陽銳只是點頭微笑,說了句謝謝。
迷人的夜色下,兩人倚在車窗上,開始長久的沉默。
上官文靜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接著唇角勾起好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