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景陵最後一個到了葛府。
圖格思甜喜極而泣道:「陵哥哥,你可回來了。我還以為……以為你被刺客……」
景陵笑道:「傻丫頭!」
「三哥,怎麼樣?」景泰心急的問道,「你這麼晚來,一定是探聽到了什麼,是不是……是不是?」
「是!」
這個『是』字,讓眾人看到了希望。
景陵說:「下午碰到個姑娘,覺得背影甚是眼熟。像是逍遙城內的女刺客,就一路跟了過去……」
「看到雪姐姐了嗎?」圖格思甜忍不住插嘴道。
景陵搖了搖頭說:「人是沒看到,不過景雪八成是在那裡面了。下午那位姑娘買了臭豆腐,但一口未吃的帶到了震龍鏢局。」
景泰燃著希望說道:「臭豆腐……景雪最喜歡了!」
「震龍鏢局?」景譽念了遍,命人叫來了葛大人,「葛大人,這震龍鏢局的總鏢頭是誰?」
「回九皇子的話,是文峽萊文鏢頭!」
景譽緊問道:「你可知此人?」
「回九皇子,微臣是在去年接管青陽鎮,只知此人年輕時是為俠士,後來就自個兒開了鏢局,做了鏢頭。」
圖格思甜奇怪的自言自語道:「一位俠士、總鏢頭會和皇上有什麼過節?」
景泰嚷嚷道:「咱們就不要再研究什麼俠士、總鏢頭了。救景雪要緊!」景泰轉而對景陵說道,「三哥,既然你猜景雪八成在那了。怎麼就不去探探虛實,把景雪救出來呢。」
圖格思甜抱不平道:「陵哥哥是顧大局!這救出了雪姐姐倒也算了,萬一救不出來呢,豈不是打草驚蛇。」
「甜甜說得極是!」景譽冷靜的說道,「現在我們不是光救景雪,還要將這幫對父皇、對朝廷有威脅的人,一網打盡!」
「怎麼個一網打盡法?」景泰問。
景譽簡單四字出口:「深入虎穴!」
葛大人請示道:「要不要微臣這就去做安排?」
景陵與景譽對視了一眼,兄弟二人異常契合的說道:「不用了!」
景陵、景譽相視一笑。景譽對葛大人說道:「葛大人,此事就不勞煩你了。你只需加派人手暗中觀察震龍鏢局的一舉一動!」
「微臣遵旨!」
景陵退下了葛大人,對景譽笑言道:「九弟,沒想到……你年紀雖小我兩歲,卻能同我想得一樣,實在是不簡單!」景譽對景陵回笑道:「景譽還得向三哥多多學習!」
景泰截道:「你們兩就不要互捧了。倒是說說誰去深入虎穴?」
景陵、景譽同時指著景泰,異口同聲道:「你!」
景泰一呆,圖格思甜哈哈笑了起來,景陵、景譽也揚起了嘴巴。
第三天了,景雪一面吃著竹心喂到嘴裡的臭豆腐,一面想著:這個笨到不能再笨,抱著比天上掉餡餅都困難的微弱希望,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想什麼呢?」竹心問道。
「沒……什麼!」景雪說,「只是……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被綁著吃東西!」
「你就忍一忍!」竹心夾起一塊臭豆腐。景雪咬在嘴裡,含含糊糊道:「你心裡也清楚,皇上是不會為了我一個小宮女放棄自己生命,放棄整個霖國江山的。」
竹心坦白的說道:「我知道!可是……人有時候就是很奇怪,對於自己所堅持、所執著的,明知沒有結果,都會去試一試。哪怕最後真的只是徒勞一場!」
景雪心心相惜的看著竹心:「我們很像!」只是在不同方面。
竹心苦笑道:「你比我幸福!在你的身上一定沒有血海深仇!」
景雪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的仇人是……是皇上嗎?」
竹心繞開問題,反問道:「你跟在皇上身邊,覺得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個有情有義的好人!」
竹心忽地瘋笑了起來,笑聲聽著恐怖:「有情有義?好人?哈哈哈……」這笑是笑得如此的牽強,如此的陰冷。
景雪不顧一切,表露自己的想法:「他不止是有情有義的好人,他還是一個慈祥、和藹、包容的父親!」
「父親?」竹心犀利目光掃向景雪。景雪鎮定的回道:「我在宮裡當差,見過不少皇上和子女們和樂融融的畫面。我不知道你跟皇上有什麼血海深仇,但是……請你相信我,皇上不是殺人魔頭,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夠了!」竹心喊道,「你根本不瞭解,你根本不會懂!狗皇帝當年風流成性,貪圖美色。我娘抵死不從,懸樑自盡。我爹……」竹心哭聲道,「我爹是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最終為我娘殉情而死。是狗皇帝毀了我的爹娘,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一切!」
「不……不會的!」景雪一個字都不相信的說道,「不會的,皇上不會這麼做的!」想想皇上對媚君的深情,他怎麼可能會是竹心所形容的那類人!
「這是我師父親口告訴我的!師父是不會騙我的!」竹心早已認定了這件事。
景雪緊聲說道:「眼睛尚能蒙蔽事實真相,何況是聽人說的呢。還有……你師父跟你們家是什麼關係,他怎麼會知道的那麼清楚。」
「師父是我母親的故友!」
景雪想盡辦法為皇上開脫道:「或許……或許是你師父對你娘動了情,想逼你娘就範,你娘以死相拼。對對對……」景雪越想覺得挺有邏輯的,「就是這樣,你師父殺了你爹娘,把禍嫁給遠在千里,久居深宮的皇上。」
竹心似乎是被景雪說動了,因為從小到大,她真的只是聽師父所講訴、所灌輸的說法、想法。還有就是一位藍菱阿姨。
但是,竹心告訴自己,不能懷疑師父,不能懷疑藍菱阿姨。若不是師父的收留,哪還有今天活生生的文竹心。住在街鎮上的藍菱阿姨對她也是如親生女兒般愛護。
景雪試圖再說點什麼,讓文竹心對皇上改觀。但是……竹心將臭豆腐丟擲於地上,站起來,怒道:「夠了!你是狗皇帝身邊的人,自然是幫著她說話的。今日,我沒心情餵你吃了,你好自為之!」竹心大步離開屋子。
「喂……喂……」景雪在後面喊破喉嚨,她可還餓著呢。
另一處的景泰想著各種如何混入震龍鏢局的辦法。
逍遙城一戰中,景泰是唯一沒有出現在場的人,混進震龍鏢局是最容易的。
不過景陵、景譽對他也有著不放心,生怕他一遇到景雪或者與其有關的事又激動了。景泰向天保證過這次無論如何都會冷靜處理事情。
景陵、景譽還告訴他,十日期限已剩七日,如果不能在這七日之內救出景雪、查出震龍鏢局的底細,那麼後果……誰也不知道對方會做出什麼事情。
自小無憂慮的景泰一下子覺得壓力上肩。不過,壓力越重,似乎動力也越足。景泰決定就從那家臭豆腐鋪子下手!
第四日,竹心依舊如常的來到了臭豆腐鋪子。
「老闆,一份臭豆腐!」
景泰穿著風塵僕僕的衣服,嘻嘻笑道:「姑娘每日過來買臭豆腐,不嫌累嗎?」
竹心警惕的一抬頭道:「你……?老闆呢?」
「你說我舅舅啊……他有事忙著呢。今天,我管鋪子……」
「少廢話!」竹心沒好臉色的截道,「趕快給我來一份!」
「姑娘,我跟你說啊……」景泰還是杵在原地,只顧講著。
竹心煩道:「既然你不做生意,我換別家!」
「別呀!」景泰拉住竹心的衣服,竹心冷眼一瞟,景泰乖乖的送了手,死皮賴臉的說道,「姑娘,我告訴你,這青陽鎮上就屬咱們這家臭豆腐最好吃了!」
竹心沒表情,沒反應的盯著景泰。
景泰皮皮的說道:「姑娘……是這樣的,我呢,留意了你幾天了。你每天都來買臭豆腐,似乎挺辛苦的。不如……」景泰眼珠子骨碌一轉,「不如,你把我請到府上去,專門為你做臭豆腐!」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竹心警覺的死死盯著景泰看。景泰乾巴巴的笑著。
忽地,竹心向景泰猛地一腳,景泰被踢在地,他捂著胸口慘叫連連:「咳咳……姑娘,你不同意就不同意,用得著高抬貴腳嗎。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