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奪過景雪手上的衣服,笑言道:「不用改了。這樣挺好的!」景雪呆呆的看著景泰,見他如獲珍寶般的喜悅,心裡泛起一股濃濃的歉意。
景譽看著兩人,笑笑說:「你們慢聊,我先走了!」
景雪的目光跟隨著景譽離開的背影。而景雪身後的景泰就這樣默默注視著景雪目送景譽。
待到景譽的背影消失為止,景泰稍稍彎腰在景雪耳邊輕輕問道:「你喜歡他,是不是?」
景雪嚇了一跳,猛然側過臉,景泰一張放大了好幾倍的臉離她好近好近,近到可以聞到對方的吐息聲。其實,這樣看去,景雪發現景泰並非平平無奇,只見他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兩彎眉渾如刷漆,煞是雄姿英發。可能是因為每次和景譽站一塊,顯得暗淡了。
「沒……沒有的事。」景雪略顯慌張的別開臉,沒有方向的四處瞎看著。
景泰挺直了身,走至景雪的另一側,眺望著遠方,深深說道:「最好沒有,不然……你會傷心的!」
這句話不免讓景雪想起與他們二人初次見面時,景泰似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她不解的問:「為……為什麼?」景泰面無表情的說道:「你自然會有知道的一天。總之……別愛上他!」
景雪有口無心的『哦』了一聲,景泰看著她,意味深長的問道:「那你……喜歡我嗎?」景雪抬眼一愣,僵笑著:「喜歡啊!只要是父皇的子女,我都喜歡!」景泰沉默了一會,低沉且認真的說道:「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你知道的!」
景雪知道是躲不了了,也乾脆坦白的說道:「就現在而言,我對你的喜歡還未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景泰緊著話問道:「以後呢?」景雪對視著他:「我不知道!」言完,景泰會意的點點頭:「我明白了!…………你喜不喜歡我都沒關係,但你千萬不要喜歡景譽,知道嗎……?」言完,景泰就徑直離去。留下景雪還在細細琢磨著這句話。
直到回到沁雪園,吃完飯……景雪趴在窗口,望著一彎月牙和滿天的星斗,突然一個好奇怪的念頭冒了出來,瞎緊張的念叨著:「難道……景譽有什麼不治之症?」
「郡主……這幾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怎麼老見你一個人嘀咕著?」在屋伺候著的小桐關心的問道。
同在屋裡伺候的小曄倒不覺得:「郡主這麼樂天派,哪會有心事。要說群主真煩惱著的事……估計就是一個月後皇上的壽辰了!」
「壽辰?」景雪一皺柳眉,轉過身子,迷茫的看著屋裡的兩個名為主僕、卻實姐妹的小桐、小曄。
小桐、小曄被景雪看得面面相覷。
第二天清晨。景雪直奔景燕宮而去,可是景燕聽聞景雪是借令牌的,避之不及。上次令牌險些就沒了,虧得景譽拿了回來。而且,上次被綁架一事,直至今日,景燕多多少少還是心有餘悸,這次萬一再出個什麼岔子,怎麼辦?景雪忽悠著說上次是因為男裝被那個王老闆綁了,以解上次壞了他好事的仇恨,現在她女裝出現,王老闆鐵定認不得。
不過,最後,不管景雪怎麼說,景燕還是一口回絕了。景雪心有不甘的瞎蕩著,應該去向父皇要個令牌,不然出個宮太麻煩了。可惜,這令牌只有父皇的成年子女有,她景雪雖已成年,但只是個郡主。所謂郡主,也就不是皇上親生的。正悶悶不樂之時,景譽迎面走來。景雪眼前一亮。
景譽有預感,不是什麼好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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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英氣逼人的公子哥和一位身穿藍色衣裙的小姐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漫步著。二人時不時的這個攤位看看,那家店舖瞅瞅。
人來人往,偶爾還要擠來擠去的,景譽不解又不滿的說道:「就算給父皇買壽禮,也不用到這麼多人的地方吧。」景雪興致好高,一則是又出宮了,二則是跟自己最想的人一塊出宮了。難怪有句話,不在乎風景,在乎的是一起看風景的人。
景雪開著玩笑說道:「這位公子,見你平日聰聰明明的,怎麼犯那麼低級的錯誤。」
景譽皺著眉頭,景雪看著他,連皺眉都那麼好看,笑著說道:「這出了宮啊……要叫爹。不然會暴露身份的。」景譽不由自主地舒展了眉,揚了嘴角。
景雪樂悠悠的在人群中穿來穿去。看著那抹倩影,景譽嘴角的笑不由自主的加深了。
才不到一會,景譽左右手已提了不少大袋小袋,裡面全是食材,心生納悶:「這些……」說著提起雙手的袋子晃在景雪眼前,「宮裡都有,有必要親自出來跑一趟嗎?」
景雪按下舉著『障礙物』的那雙手,頑皮的道出自己的一番大道理:「這個你就不懂了!你想想……爹是什麼人物……那可是大人物啊,大到這普天之下都是他的!所以……你拿爹的東西送給他豈不是白送;所以……在給他的禮物裡要加入自己的心意;所以……這些食材當然我得自己買了;所以……懂了沒?」
景譽真被她給折服,洋溢著微笑,點頭讚道:「言之有理!」
看到景譽的笑,景雪也由心的感覺到溫暖,好心的問道:「你想好送什麼了沒?要不要……我這個軍師給你出謀劃策呀!」
景譽似早做了準備,婉言謝絕。景雪頓生好奇。但是不管怎麼問,景譽就是不吐半個字,只是簡單的告訴她一句:到時自然就知道了!掃興萬分的景雪只得無奈聳聳肩,坐等那天的到來嘍。
景雪雖感小遺憾,但是當她和景譽並排行走……時不時側頭偷瞄下他俊美的側臉、明亮的眸子和那微微揚著的嘴角,竟著了魔似的讓自己沉浸在滿滿的幸福和滿足中……
景雪心生一個念頭,跳至到一個玉器攤位。攤子的老闆年近花甲,不吆喝,也不拉生意,就是默默的坐著。
他所販賣的玉器黯淡無光澤,想來是討個謀生計的活。細細瞧了一番,最後把目光落在了一串扇墜子上,玉質不好,雕刻得也是極其粗糙,可是,在景雪眼裡,這個不起眼的玉墜子上刻的圖案像風信子,她拿在手上很是開心的:「老伯,這個……怎麼賣?」
老伯伸出一根手指,景雪疑惑的問道:「一兩?」
老伯平靜的搖了搖頭,仍舊是伸著一根手指。景雪不可思議的問:「十兩?」這貨,居然值十兩?老伯略帶幾分心急的搖搖頭。景雪小聲嘀咕著:「不會是一百兩吧?」這下,老伯急了,又是搖頭,又是搖手的。景譽觀察著老伯的反應,擱下右手的大袋小袋,一把拿過景雪手中的玉墜,翻來覆去看了一遍,試著問道:「老伯……一文是嗎?」老伯立即眉眼逐開,連連點頭。
景雪崇拜的目光看著景譽,不過也怪自己太笨了,但是……只值一文的話……未免也太少了,一天掙下來,怎麼夠老伯維生。
「老伯,這個……」景雪指指景譽手中的玉墜問「您還有嗎?」
老伯點點頭,比劃著一串手勢。景雪、景譽茫然的面面相覷。原來,老伯是個啞巴,可是……這個比劃的可比『一文錢』難猜多了,把不懂手語的兩人為難住了。景譽四處張望了下,看到不遠處有個替人寫家書的,眼前一亮,轉而問老伯:「老伯,您會寫字嗎?」
老伯呆了一下,搖了搖頭,想了下,復點了點頭。
景雪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老伯……您這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到底是會……?還是……不會?」
老伯看著眼前的兩年輕人,終於是重重的點了下頭。景譽放置下手中所有物品,小跑至寫家書的攤位,付了些銀兩,借來了筆墨紙硯。老伯像握棍子似的握住筆,這讓景譽和景雪有些疑慮————老伯真會寫?難怪方才既搖頭又點頭的。但是最終,老伯還是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寫了個「在」字,又在其旁邊寫了個大「口」,「口」裡上方有兩個小口、下方有個長長的「口」。費了些許的時間,好不容易是寫完了,可同時從老伯手裡接過紙的景譽、景雪二人迷茫犯懵。
景雪用胳膊肘輕輕推撞景譽手臂,小聲的問:「這是你們霖國的字?你可認識?」景譽未語,盯了片刻,放空腦子裡所有的雜物,抬眼看了看四周,驀地靈光一現,指著那紙上所寫:「在家!」
老伯激動的拍掌,示意說對了。景雪在感歎景譽的聰明之餘,高興的對老伯說:「我想把這種玉墜子全買了。老伯,方便帶我們去你家嗎?」老伯驚喜的連連點頭。景譽、景雪幫忙收拾好攤位,跟隨老伯一同前往。
遠離了熱鬧的街市,走了好幾個彎,終於到老伯家了。老伯家用個破爛的籬笆圍起來,裡面都是泥濘的地面,屋子也是破陋不堪,屋內極其簡單,一張厚著塵灰的方桌,四把一坐下就吱呀的椅子。老伯放下挑著玉器的擔子,揭開藍布簾引景譽、景雪走進裡屋。地面上除了一張小而窄的床,其餘都是一麻袋、一麻袋堆積起來的玉器。如此清貧的生活條件,不免讓兩個錦衣玉食的人鼻子酸楚。
老伯拿出一小麻袋,打開口子給景雪看,裡面全是那種玉墜子。景雪接過袋子,拿在手上竟是顫抖的:「老伯……這一袋子,我全要了!」
景譽隨即掏出一錠金子,交至老伯手上。老伯捧著那錠金子,激動的看著眼前的好心人,突然熱淚盈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直磕頭。這可是折煞景譽、景雪了,忙不迭的將老伯扶起。言謝道別之後,二人出了屋子,景雪的隨意一眼,看到了院內一角用廢木板做的兩塊碑,是老伯的老伴和女兒的。景雪眼眶微微濕潤,景譽察覺了她的異樣,順著景雪目光看去,也不知該勸什麼,輕輕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