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成皇后傳 第三卷 生死山河戀 第一一五回
    夜裡哼著娘親給我唱過的搖籃曲唱給南雪聽。

    做夢前她還在吵鬧,「娘,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指著睡夢裡的南雪道,「在娘心裡,哪怕你到了七十九十,哪怕你做了曾奶奶,你都是娘的小棉襖,都是娘的心肝寶貝兒。」

    披著一件不反光的霞衣,蓋帽掩住了我半張臉龐,循著南雪提起的路徑去尋找靜宸。

    這路上的侍衛有一茬沒一茬的出現,防備十分鬆緊,稍微是個武林好手都可以來去自如。

    躲進樹盤後會子又遊走在偏僻的狹路上,的確怕得慌張,前面是無人要去的祠堂,或許靜宸躲在那裡。

    拓跋君的後宮從來沒有真正的女主人來管理,名義上是我,實際上是身為貴妃的嘉國公主,無論哪個,雪國人都視為肉中刺不拔不快。十分散亂的宮常際會,祠堂裡也是一片安靜無人看管,正好給我機會夜巡。

    「靜宸,你在哪?」我小聲地高度喊著。

    冷風隱隱地吹著我皮膚生疼,我並未敢大張旗鼓地帶著火石前來,只好黑夜不見五指著摸索佈滿塵埃的佛堂,看來拓跋君真是恨極了他的父親,就連在他死後都不願善待他。

    有著蠶絲的鬼手拉住我,我尖叫出來,她游著道,「小聲點,是我。」

    「靜宸,你沒瘋。」我難掩喜悅。

    「沒有,在皇宮裡呆了一輩子的人,哪裡那麼脆弱。」她比我想著堅強,「只是那兩個孩子就沒了,就還那麼小。」近看清楚些,她的眼裡才帶著傷感卻不痛意。

    「宸兒,我從前對不住你,讓視我為母親的女兒受了這麼多苦,從今以後,我會守護你的,你父皇的鐵騎就要進入金城了,到時候要他給你找個好人家。」我試圖解開靜宸散亂的頭髮,只是那上面粘著的許多不明物,看來她的日子真是很苦。

    「不,我不要。」見她的反抗,我只好道,「宸兒,若你不願,找一塊清淨地給你住也是好的。」

    「母后娘娘,若我告訴你,一直對你的孝順都是欺騙,你還會這樣為我打算嗎?」她滴著淚水衾在我手背上,「我的生母表面看來是個柔順的女人,實際上爭寵的手段無人能敵,她一直教我要故作乖巧,要懂得在掌握權勢的人面前取得信任。我做到了,哪怕初進宮的母后娘娘,我一直裝成孝順,一直只是種取悅人的手段。母后娘娘,你清楚了嗎?」

    「我的靜宸,你一直都是我的宸兒,和南雪一樣珍貴,無論你做過什麼有過何種想法,我記憶裡的靜宸都是完美無缺的。」我雙手垛拉著她的腦袋,她真哭了,真正的嚎啕大哭。

    「母后娘娘,我想趁著父皇的軍隊踏入宮廷引發亂象時,離開這裡去做個逍遙人。」涅槃重生的新希望冉冉升起。

    我只能答應,離開時的夜晚反常地下了一場雪,冰亮的雪光照足了一對招子走路。

    當皇甫翼的汗血寶馬踏響雪見幽齋之時,我正在給南雪做季節交替的衣物,見他來了,我只是輕笑,「你來了。」

    南雪見著他全身是血,害怕著鑽在我身後抱緊了我的腰,我細看三年未見的皇甫翼,鬍渣子滿臉,眼眸中耀著會吃人的血絲,他橫抱起我,「回洛城。」

    南雪一直跟在身後敲他的腿肚子,他只用三隻手指拎起了小南雪,威脅道,「要是再叫的話就不給你吃香芋糕。」

    果然,南雪聽見這話就嘟著小嘴,眼巴巴地看著他的爹娘,不久就被帶離了我們。

    皇甫翼急不可耐地與我四肢交纏,肌膚相貼,在呼吸和體溫的交纏中升騰起彼此的需索。他厚重的唇滑過我的臉頰、髮際,掠向耳邊,親吻著我的耳垂、鎖骨,灼熱了我的思緒,陣陣酥麻從你舌尖戰慄著傳向全身,意識也隨之抽離。

    「孤很久沒有這樣暢快了。」他四腳八叉地躺在床上,半天等不到我回應,他問,「水兒,你在想什麼?」

    「你不止派了嘉國一個細作在我身邊吧,要不然連南雪喜歡吃香芋糕的小事都一清二楚。」我抽離他的懷抱。

    「水兒的聰慧是孤最頭疼的。」他故作誇張,點按著自己的風池穴。

    「並不是臣妾聰慧,而是臣妾愚笨,別人不敢說的,臣妾卻直言不諱。」他一直緊抓著我的手指,「今日水兒的指甲染色是灰黃,該是心情不好的,是孤忽略了。」

    皇甫翼,你究竟有沒有心,可以一次次作弄無視我的心境?

    「水兒,當時廢後的遺詔純屬無奈,呆在金城裡更可以保護你,對嗎?」他抱起我,一直坐在他腿中央。

    「若對你來說,把我和南雪推給另一個男人手裡就是安全,你這就是男人的表現。」他強堵住我,一直深深吻著。

    我推開他,「不要每回都用這招。」

    「孤深思熟慮過,要讓拓跋君袖手旁觀,只有孤放棄你,而你在他身邊,孤才能完成統一大業。」終於說出實話了,我不願再對他說一個字。

    他還是下床了,「明早起開始趕路,不出五日就到洛城。」

    不知是誰說過,人生要有起伏有致才能平安,太過順暢反而不得久長,信了這句話,面對突如其來的一次次意外就必要從容淡定許多。

    我活著生活的真實,懂得悲歡離合才是真味人生。

    南雪拉低我的耳朵,小聲道,「娘,那個血呼呼又惡呼呼的叔叔是我爹嗎?」

    「南雪,誰告訴你的。」我小聲怪道。

    「好多人朝著我拜,叫我靜漫長公主,只有他敢對我呼來喝去,自然他就是公主的爹,就是皇帝咯。」南雪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那南雪喜歡這個爹,又想要這個爹嗎?」我問道。

    南雪人小鬼大地認真想了一會,「這個爹好凶,沒有君叔叔溫暖,但是這個爹好威風,後面有好多人山呼海嘯的。」

    「溫暖,你讓拓跋君報過,這不好,以後你只能讓父皇抱。」是皇甫翼進入我們的馬車,馬車裡的空間頓時縮小不少,或是聽到剛才南雪說他好凶,皇甫翼擠出好難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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