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安府的路上佐暖的整顆心都提著的,安子冷出事了……會出什麼事呢?前天她還收到了他從邊疆寄來的信,信裡面他說他就快要回來了,怎麼短短一天的時間變化就這麼大呢?不!她不能瞎想,安子冷不會出事,他怎麼能出事呢!
搖了搖腦袋她不許自己胡思亂想,掀開轎簾,騎兵在身邊呼嘯而過,回來了,他們都回來了!她的眸子暗了暗,放下轎簾不想再去看,所以她並沒有看到在後面緩緩更著的是一座棺木。
轎子終於到了,她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下來,卻看到眼前的場景時整個人癱了下去,她這一來一回加上在南宮堡停留一些時間,才短短一個上午半個下午的時間,安府怎麼就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懸掛在牌匾上的白綾,刺痛了佐暖的心,她的淚猛的滑落,丫鬟駕著全身無力的她走了進去,一片白色,觸目驚心,佐暖每走一步心就痛一下。
偌大的中庭,男子巍巍然的站立著,負手而立,微風拂過他銀白的髮絲,她看著他內心卻絞痛著,這個男人他不是安子冷。
許是聽到了聲響,斷落塵回過了身,佐暖這才看清他的摸樣,古銅色的臉龐,透著菱角分明的冷峻,濃密的眉,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一雙明亮清澈、有著淡淡藍色的眼睛,射出冷酷的光芒,鼻樑挺直,帶著好看的弧度,薄薄的嘴唇,一頭黑髮又柔又亮,閃爍著熠熠光澤……無不張揚著高貴。
她微垂著眼簾不說出話來。
那人開口了,冰冷的語氣讓佐暖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安子冷,殉國了!」
她整個人晃了晃,這一次丫鬟沒有扶住她,她癱坐在了地上,空洞的眼裡眼淚止不住的流著,斷落塵不禁打量起她來,消瘦的臉頰,如璞玉般的肌膚,細長的柳眉,長而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高挺小巧的鼻樑,蒼白的嘴唇也在顫抖著,雖然如此卻還是掩蓋不了她的美麗,甚至比安子冷形容的還要美上三分,怪不得安子冷有事沒事都要拉著他講關於這個女子的事……
他歎了口氣,卻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誰能想到呢?原本戰爭出乎意料的順利,大家都在興奮著,狂歡著,特別是安子冷,那張俊朗的臉在戰爭勝利的時候就一直在笑著,誰都沒想到餘孽還沒有完全清理乾淨,就在他們狂歡之中悄悄漸進了他們,大家都放鬆了警惕根本就沒有發覺到,就因為這樣安子冷獻出了年輕的生命。
「皇上已經追封安子冷為靖王爺」他淡淡的說道。
追封……追封,多麼諷刺的兩個字,為何?為何蒼天要這般的捉弄她!
「啊!」佐暖克制不住的喊了出來,撕心裂肺,她整個人都伏到地上。
落塵皺了皺眉頭,腳步轉動,他的事交代完了,這邊沒他的事了,他也該走了,卻在走過她身邊時說了句,「節哀順變」
佐暖的哭喊聲沒有斷,仍是伏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吁!」
門口傳來一聲馬蹄聲,斷落塵順著聲音忘了過去,幾個騎兵走在前面,後面跟著幾個步兵,他們架著一座紅木做成的棺木。
「放上去」一個騎兵指揮者,讓步兵們將棺木放在祭台上。
「塵王爺……」騎兵們朝斷落塵抱拳福身。
斷落塵只是斜睨了一眼那座棺木,把目光放在了佐暖的身上,她已經停止了哭喊,他的嘴角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腳步轉動,走了。
騎兵們也看到了伏在地上的佐暖,彎腰道,「夫人,節哀順變……」
佐暖沒有理會身邊的聲音,目光定定的看著那口棺木,丫鬟們將她架了過去,跪在棺木旁邊,她已是面無表情,顫抖著的小手推動者棺頂。
雖然棺木沒有封死,奈何她的力氣太小,根本就推不動,可她還是努力的用力的一下一下的推動著,騎兵看在眼裡都心疼了,走過去,輕聲道,「夫人,還是我們來吧」
佐暖沒有吱聲,仍用力的推著,她的小臉都流滿了汗水,密密的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時間就在一分一秒之中度過,誰都沒有出聲,他們專注的靜靜的看著那個女子,直到原本就不大的太陽完全被烏雲擋住,才聽到光的一聲,棺木被她打開了。
眾人以為她又會想剛才那樣伏著哭喊了,卻沒想到她只是睫毛顫了顫,臉上沒有出現多大的變化,她蒼白的小手緩緩的,緩緩的伸向了棺木,眾人都看到了她的手顫抖不已。
終於她撫上了他面如死灰的臉頰,她臉上的表情才出現了變化,睫毛顫了顫,眼淚別流了下來,「……我們孩子三個半月了
眾人唏噓不已。
「她很好,也很健康,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原本我想等你回來後我就會告訴你這個好消息,你一定會很開心,我們一家三口就永永遠遠的在一起,我不會再離開你,我們一起見證她的出生,然後是百日,看著她會走第一步路,她講的第一句話,你說她是會先喊爹爹還是娘親?我也常常想我們的孩子會像誰多一點?」她的嘴唇蠕動著再也講不出一句話來,眼淚又一次氾濫了,她後悔,後悔那一次沒有告訴安子冷她懷了他的孩子,如果說了……如果說了,結果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是不是呢?!
安子冷原本白皙的臉曬黑了許多,她哭的上氣不接下起,緊緊抓住棺木的手已經泛白了,在場的人就怕她會突然暈過去。
丫鬟們立馬架起了佐暖,他們不敢再讓她呆著了。
雖然很痛心,但是該有的程序還是要繼續,丫鬟們幫佐暖換上了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