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是一瀉千里的星光,無邊的黑暗中突然綻放起無數的焰火,那樣的璀璨,那樣的奪目。
床上,她靜靜的躺在那裡,似乎睡去了,也似乎隨時就可以醒來。床前,龍天嘯的兩頰已深深的陷了下去,那雙本來星光閃閃的眸子此時一片死寂,周圍的眼圈青了一大片。
三天了,他就這樣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眼睛更是不敢有絲毫的挪移,就害怕稍不留神就會錯過她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雖然實際上她什麼表情都沒有。
「少爺,你就休息一會吧,你這樣不吃不喝的,大小姐如果醒來見到你這個樣子,她也會難過的。」福伯在旁邊小聲勸著,眼裡有著濃濃的無奈。
對於他的話,龍天嘯充耳未聞,眼睛仍是死死的絞在了她的身上,許久,他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宇文飛揚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大夫說也是不容樂觀,子彈的位置離心臟太近了,再加上在海水裡泡了那麼久,希望老天爺會保佑他們吧。」說著,福伯閉上了眼睛,一生在殺戮中度過只相信自己的老人,這一刻也突然相信了,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神靈,那就請所有的神靈都保佑他們吧。
「福伯,讓魅回來吧,這麼多年也該是她效力的時候了。」想起那麼淡紫色的影子,龍天嘯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少爺」福伯的神色一凜,露出了一抹不敢置信的表情。
「去吧,我會遵守諾言的,如果他們能活過來,就算是搭上我這條命都沒有關係,只要她能好好的。」閉上眼睛,龍天嘯的臉上一片平靜,傳言中,那個少女的醫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只是她的行蹤太過詭秘,就算是可以找到,她所開出的條件也足以讓人望洋興歎,試問又有幾個人可以拿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來交換另一個人的命呢。
「是,少爺,我這就去辦。」說完,留下複雜的一瞥,福伯輕輕的掩門而去。
病房內再次回歸寂靜,將她的手心按在自己的唇邊,龍天嘯的唇卻在不停的顫抖著。
家族遺傳病,為什麼那麼多年自己始終都沒有察覺?而是睜睜的看著她走到了今天的這種地步,愛了她,卻也最終害了她。如果不是當年她的一抹甜笑勾住了他的三魂六魄,現在的她應該還是當年那個無憂無慮的丫頭吧,可能會和那個叫駱寒的醫生結婚,然後生一個聰明可愛的孩子,怎麼著也會比現在的她強。
他明知道她厭惡殺人,尤其厭惡見血,當第一次執行完任務的那天晚上,她一個人獨自坐在角落裡一整夜,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她開始變了吧。臉上不再有笑,有的只是一種漠然,漠視這個世界,漠視整個人群。
「小洛,如果你醒來,我放你走了,這次是真的放你走。」他喃喃的說道,一滴溫熱的液體突然順著眼眶滑落,滴落在他們交握的手心裡有一種滾燙的感覺。
夜,再次變亮,轉眼又是新的一天。
躺在床上,洛蘿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似乎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可夢裡卻沒有一個人影。剛要挪動身子,手卻是絲毫的動彈不得。側過頭,才發現龍天嘯竟然在床沿上趴著睡著了。只是即便是睡著,那十指仍是緊緊的握著,彷彿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門,在這時忽然被推開了,走進來的是一個一身淺紫衣服的美麗少女,說她是少女,是因為她的身上有著一種純然的少女天真無邪的味道。
彼此對視的那一眼,少女微微的笑了。
「我叫紫魅,你就是洛蘿吧。」
「你是誰?」洛蘿露出了一抹迷惑的眼光,記憶中,她不曾和這樣的人有過交集。
「救你的人,不但救你,還救你喜歡的男人。」她信心滿滿的說道,剛剛她已翻過他們的病例,雖然棘手了點,但不至於無藥可醫。
「為什麼?」洛蘿只是一臉平靜的看著她,沒有絲毫的雀躍。
「這個你要問他了。」嘴努了努龍天嘯的方向,留下一抹高深莫測的笑,紫魅轉身走了出去。
早晨的陽光細細碎碎的灑滿了整個房間,滿是全是淡淡的金黃色,在這種暖洋洋的感覺包圍中,龍天嘯驀的睜開了眼睛。迎面對上的是洛蘿探詢的目光。
「你醒了?」剎那間,驚喜在他的眼中綻放,像一個孩子得到了天底下最美味的糖果一樣,他笑了。
「為什麼?」相較於他的欣喜,洛蘿淡然了很多,那雙眸子仍是如以往那般的平靜。
「什麼為什麼?」龍天嘯一下子愣住了,笑也瞬間僵在了臉上。
「紫魅是誰?她為什麼要來救我們?」她平靜的道出事實。
「她來了嗎?」龍天嘯的眸子赫然劃過一陣狂喜,手卻更加有力的握緊了她的手,「太好了,太好了,你有救了,真的有救了……」他喃喃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既然魅選擇見她,那麼就說她的心裡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
「龍天嘯,我忽然看不懂你了。」蹙著眉頭,洛蘿的眸子裡突然劃過一陣茫然。曾幾何時,他變得這樣卑微,這樣的容易滿足。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是彼此的唯一,這個理由就足以我為你付出一切了。」
一時間,屋內死一般的靜寂,他們對視著,彷彿要從對方的眼眸裡看到自己的前世和來生。末了,洛蘿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其實你是一個很傻的男人,只是我從來都沒有注意過。」
「而你卻是我最傻最傻的妹妹,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幸福就足夠了。」揉揉她亂糟糟的發,龍天嘯突然笑了,這一聲妹妹,他知道自己徹底的放下了,雖然心依然會痛,雖然傷口依然在流血,可是還是放下了。
「是嗎?看來我的哥哥很容易知足啊。」淚花閃爍的眼眸中,她的唇間綻放出一抹最絢麗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