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淺淺一笑,揉亂白蘇的栗色卷髮,低沉的嗓音溫柔:「我不許你受傷,白蘇。」
白蘇切了一聲,偏過頭有些鬧脾氣,「你也不許總是受傷,我會難過。」
脾氣是拗了點,心眼兒卻好得有時候讓沉香覺得她有點傻。
一旁的蘭姬噗嗤笑出了聲,眼前這兩人聽著彆扭的話語像是青澀的戀人那般。
「不許笑!」
被笑話的兩人異口同聲,臉紅的像兩隻熟透的西紅柿,愈發的可愛。
蘭姬捂著嘴,繼續咯咯的笑個不停,一溜跑出了幽蘭閣。她大口的呼吸著,樓裡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胭脂味兒。
咚咚的腳步聲上了樓梯,似乎是王府裡的小廝。
「蘭姬主子,別來無恙。這是楚王殿下交給您的東西。」
小廝掏出一張小紙條,趁著四下無人,塞到了蘭姬手裡,順手又塞了一錠黃金。
媚人的紅唇微微上揚,蘭姬眉眼裡浸滿笑意,嬌俏地回了句:「有勞楚王殿下了,一切交給蘭姬吧。」
聽著幽蘭閣內時不時傳出的笑聲,蘭姬垂下了眸子,原來沉香眼裡心裡都只有白蘇一個人。
無妨,守在他身邊足矣。扶額,蘭姬悄然下了樓,佈置晚上的事宜。
這廂,南宮澈出了楚王府,馬鞍上掛著死去的大雕,噠噠一路行至偏僻的山谷裡。
揭開臉上繪著南宮澈面容的面具,慕容泓掏出了銀質的哨子,吹了一曲不知名的小調,一隻白鷺緩緩落在了他身側。
慕容泓把一張小紙條綁在白鷺細長的腳上,輕撫白羽,拍了拍它的翅膀,「去吧,快!」
目送白鷺飛遠了,慕容泓騎馬跑上了山頂,臨著懸崖峭壁,雙手托著大雕,猛地把它扔下了深淵裡。
生時翱翔天際,死後葬於深淵,亦是個好歸宿吧。
戌時,蘇城華燈初上,花好月圓依舊往日的熙熙攘攘,只是樓中多是熟客,並沒有眼生的客人。
牡丹軒裡,沉香恭敬地站在慕容皓身旁,牡丹的香味兒熏了滿滿一屋子,依然有些冷。
隔著珠簾,慕容皓瞥了眼空蕩蕩的門口,淡然道:「沉香,你可知本王如何曉得南宮澈便是慕容泓?」
先是一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沉香恭聲道:「沉香不知。」
「南宮澈與慕容泓左手手腕處均有一個細小的傷口,一模一樣,這不是太巧合了嗎?而且,憑著南宮澈的性子,斷不會與本王如此談笑風生。南宮澈的眸子裡,藏著慕容泓平日裡的犀利,這更不是巧合。」
聽慕容皓口中的一番解釋,沉香在一旁不住地點頭,與他的猜想完全吻合。
慕容泓這次恐怕有苦頭吃了,沉香心下又想著鎖在對面屋子裡昏睡的白蘇,倒是有些擔心起來。他下的迷藥藥效只夠維持一個時辰,之後,便可行動自如。對於白蘇,他不敢下猛藥。
一番詢問打聽之後,慕容泓頂著南宮澈的臉面出現在楚地最繁華的妓院前,上面赫然書著「花好月圓」四個鎏金大字。
只是在門外看了一眼,便可見妓院繁華奢侈程度不一般了,那豪華程度簡直快趕上他的儲秀宮了。
「楚王殿下,南宮來遲,自罰一杯。」
南宮澈姍姍來遲,端起桌上的酒杯半掩著酒盅一飲而盡。
清酒淡淡的有些竹葉的清香,醇香濃郁的後勁湧上來,南宮澈渾身一熱,臉上染了一絲酒暈。
「丞相大人果然爽快,今晚不醉不歸。」
慕容皓朝早已準備好的歌姬一揮手,屋裡絲竹聲響起,平添了幾分煙花之地的氛圍。
酒過三巡,慕容皓與南宮澈依然面不改色,談笑間,備好的幾乎酒已喝了個精光。
「再去拿幾壺上好的花彫,今晚本王要陪丞相大人喝個痛快。」
慕容皓快速朝沉香使了個眼色,揮手打發他去拿酒,回眸,又對南宮澈淡淡一笑。
沉香拱手出了屋子,快步朝樓下的陳列著各色酒壺的櫃檯走了過去。
蘭姬笑盈盈地拿起幾壺早已備好的花彫酒,塞到了沉香手裡,附耳輕語道:「惑心蠱毒灑酒裡了。」
「多謝。」微微蹙眉,沉香提著酒上了樓,心裡卻惴惴不安。
駐足牡丹軒門口,他回望了一眼幽蘭閣,原來緊鎖的門竟是虛掩著。難道白蘇出了屋嗎?
快速掃了眼擠滿了樓的男女,沉香失落地進了軒內,他沒有看見白蘇,亦不知她去了哪裡。
原來,他終究束縛不了她,也不能讓她留下吧。
「怎麼去了這麼久?趕緊斟酒。」
慕容皓已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冷冷地責備了沉香幾句,眼一瞥,看見了沉香眼中的一絲心不在焉。
「楚王殿下、丞相大人,久等了。」
沉香淡淡地道歉,抬手在兩人酒杯裡斟酒。
花彫酒後勁兒很是厲害,南宮澈雙眸已然有些迷離,拿在手裡的酒盅有些搖搖晃晃。慕容皓雖也有些醉意,卻不比南宮澈那般失態。
「丞相大人,請!」
斟完慕容皓的酒,沉香又換了一壺花彫酒給南宮澈斟了個滿,他斟酒的手微微有些顫,卻不著痕跡。
慕容皓唇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熱情地端著酒杯給南宮澈敬酒。他的算盤,早已打好了。
「楚王還真是熱情吶,南宮先乾為敬!」
端起酒杯,南宮澈的薄唇剛一沾到杯沿,珠簾嘩啦一聲,有人闖了進來。
「這杯酒我替丞相大人喝了!」
闖入牡丹軒的白蘇奪下南宮澈手裡的杯盞,就著杯沿一飲而盡。酒入愁腸,一陣翻江倒海。
果然,酒裡下了毒。白蘇看著站在對面的沉香,她的的身子晃了一下,直挺挺倒了下去。
「白蘇!」
砰的一聲白蘇重重倒在了地上,南宮澈的酒醒了大半,不顧一切地撲向了白蘇。
雙手抱起白蘇,南宮澈拚命往最近的醫館跑去,他的眼眶有些濕了,他懷裡的無顏女再次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