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連長談過話以後,孫家樹明裡順著連長,但暗地裡仍然堅持搞肩炮射擊,說實話,他對連裡這種以安全為由而降低訓練標準的做法是想不通的。
連裡進行實彈射擊了,孫家樹帶頭進行肩炮射擊。他先用立姿打了一發炮彈,炮彈正中靶子中心,然後他又蹲姿打了一發炮彈,這一炮更絕,炮彈竟從第一個炮眼裡穿了過去,全班戰士都看呆了,隨後,小廣東也進行了一次肩炮射擊,同樣命中了目標,這一下不僅消除了戰士們心理上的顧慮,而且把全班的訓練積極性提高了起來。全班開始戰士輪流肩炮射擊。由於平時訓練刻苦,所以戰士們打得都不錯。
最後,該新兵劉輝上場了,他是第一次打炮,而且第一次打炮就肩炮射擊。孫家樹忽視了一點:火炮經過連續射擊後,炮閂調氣板會受熱膨脹,調氣孔的排氣量就會隨著發生變化,打炮時的後坐力也會增大,把劉輝放在最後面打,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只聽見「轟」的一聲,火炮的強大的後坐力一下子把劉輝蹬坐在地上,炮身被他扔出去老遠,劉輝本來心裡就有點害怕,發生這種事當時就嚇傻了。
孫家樹急忙跑過去,看到劉輝只是受了驚嚇才放下心來,但小廣東小聲告訴他,火炮的擊發手柄被摔斷了。孫家樹聽完心裡「咯登」一下,這損壞武器裝備可不是鬧著玩的,他預感著要出事了。
「班長,全怨我,我打的時候就已經感到後坐力很大了,沒有及時調整排氣孔。」小廣東說。
「我是班長,是我指揮錯誤,責任應該由我來承擔。先把損壞的炮抬回連隊吧。」孫家樹說。
「孫家樹同志,你如果因此背了處分,咱們全班就完了,這個責任還是由我來頂吧。」小廣東說。
「還沒有嚴重到這個程度,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在特訓隊的時候,也出現過摔炮事件,修修就行了,不至於會背個處分,放心吧。」孫家樹不以為然地說。
這時,李喜娃跑了過來,他看了一下損壞的火炮,嘴上沒說什麼,但從表情上看得出:這一回你孫家樹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不逞能了吧?
回到連隊孫家樹就被連長「請」去了。連長看到孫家樹批頭就是一頓臭罵:「孫家樹啊孫家樹,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新兵第一次打炮你就讓他肩炮射擊,你的安全意識都到哪裡去了?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個個都是神炮手,別忘了,你是用幾百發炮彈喂出來的,他們才打過幾次炮?說白了,你這是在搞個人英雄主義,是逞能,損壞的會火炮馬上送到修理所作鑒定。如果鑒定結果達到了事故標準,你這個班長也就當到頭了。你先把工作向張然交待一下,在報告出來之前暫時由張然負責四班的工作。」
「連長,團裡馬上要考核驗收了,能不能過一段時間再處理我?班裡的訓練正在緊要關頭。」孫家樹哀求說。
「這不是你操心的事,回去寫份檢查,好好反思一下。」連長冷冰冰地說。
「連長,你看,肩炮射擊剛剛有了成效,這樣一來可就前功盡棄了。」孫家樹說。
「你現在怎麼還提肩炮射擊,我現在就撤了你。」連長氣急敗壞地說。
孫家樹被停了職,別人在訓練場子上一個個練得生龍活虎似的,他只能坐在宿舍裡寫檢查,隆隆的炮聲不斷地傳過來,震得心裡直發癢,不知道班裡的訓練進展得怎麼樣了?班裡還在搞肩炮射擊嗎?於是,他偷偷溜到訓練場,小廣東一看到孫家樹來了,馬上把指揮員的位置讓給了他。
李喜娃看到後又去找連長打小報告了:「連長,孫家樹看來不給連裡捅個窟窿不會罷休。他還要求他們班搞肩炮射擊,我看他這是故意跟您過意不去。」
這一次連長終於火了,看來孫家樹還真是個定時炸彈,說不定哪一天就會響,最好是把他打發得愈遠愈好,讓他去哪裡好呢?他想起連隊正在負責師特訓大隊訓練營的看守任務。老兵陳瑞橋和新兵張二順已經被派去了兩個月了,乾脆派孫家樹到那個地方去。在那裡他就是把天捅破了也無人知道。
於是,孫家樹又被「請」到了連部。這一次連長說話溫和了許多。「孫家樹呀,咱們連今年擔任特訓大隊營房的看守任務。這個任務很重要,看守人員要求必須思想過硬,我想了想,還是派你去最合適。你看怎麼樣?」
孫家樹明白了,連長這是把他發配到「好忘角」,那是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派到那裡的人都是連裡訓練成績最差的。陳瑞橋已是該超期服役的老兵了,當了五年兵,單槓五練習還上不去,張二順更差,差到連炊事班都不要,把自己派到那兒去,看來連長的心確實讓他給傷透了。
「我去。」孫家樹果斷地說。
連長本想到孫家樹會哀求自己,沒想到他竟答應得如此堅決。說白了,他真不想讓孫家樹去那個地方,那怕孫家樹當場認個錯,他也會立即收呈命,沒想到孫家樹跟他將上了。
「去一段時間也好,好好冷靜一下頭腦,等考核驗收完了我就把你調回來。」連長說話的時候眼眶有點發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