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布從甲板上回到臥艙。打開門,剛邁進去,突然看見艙中有個飄逸的身影,背對著他,正饒有興趣地看著艙壁上的航海圖。
凱布大驚失色,身子疾退,右手閃電般伸向腰後。
「你最好不要動,否則的話,你會死得很慘!」那個人連頭都沒有回,聲音冰冷,透出不容置疑的味道。
凱布大驚失色,手指瞬間僵硬,「風大……」
韓楓慢慢轉過身,手中端著一隻漂亮的高腳杯,琥珀色的夢幻在杯中流溢,「其實『風大』只是我的化名,我真正的名字叫『韓楓』!」
「韓楓?你……你沒死?」凱布的意識近乎空白,風大怎麼可能從「甲賀」忍者的手中逃出來?即使風大沒死,他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想我死的人很多,結果他們總是很失望!」韓楓坐下來,淡淡說道:「故舊重逢,幹嘛要站著?坐下來喝杯酒不是挺好嗎?」
凱布沒有後退,也沒有拔槍,他嗅到身後飄過來的濃濃的血腥味,毫無疑問,他的兩個保鏢已經被殺。那兩個保鏢來自泰國海軍陸戰隊,近身格鬥能力罕逢敵手。來人能在眨眼之際殺掉他們,這種身手,豈是他能夠抗衡的?果然,他的身後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凱布先生,你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嗎?」
「妮芙?」凱布毛骨悚然,身子毫無徵兆地反向飄起,人在空中,十指如鷹爪般扣向那個女孩的喉嚨。他知道妮芙的功夫略遜於他,只有偷襲才能抓到妮芙,也只有抓到妮芙才會獲得和韓楓談判的資格。豈知他的鐵指尚未觸及對方的肌膚,手背忽然傳來針刺般的痛。凱布慘叫兩聲,身子失去平衡,重重摔在船艙裡。
「你這人真是無可救藥!楓哥剛剛告訴過你,不要輕舉妄動,你偏偏不聽!」凱布勉強抬起頭,看見面前站著一個女孩子,冷艷妖嬈,竟然不是妮芙。那個女孩的指間拈一枚蝶形利刃,藍汪汪的,奪命追魂。
凱布渾身癱軟,如置煉獄,皮膚自手背寸寸爆裂,漸漸向雙臂延伸,爆濺的血水塗滿他的臉孔,整個人形同厲鬼。
韓楓坐在椅子裡,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杯中的酒汁吸引,連看都不看凱布。
凱布雙目盡赤,渾身抽搐,他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不消片刻,他就得全身爆裂而死,「風大……不,韓楓,救救我……」
韓楓輕輕飲一口酒,抬起頭,好像這時候才發現凱布的存在,他慢慢道:「你總是過高地估計自己,真的很讓我失望!」
「韓楓,求求你,立刻殺了我……」凱布的聲音彷彿地獄裡迴盪的哭泣。
韓楓向秦嵐點點頭,秦嵐飛起蓮腳,踢在凱布的腰間穴上。
凱布的魂魄彷彿重新回到身體裡,大汗淋漓,滿臉血污,虛弱地躺在地上,眼中籠罩著黑色的絕望。
龍飛右手提著一個人,從外面闖進來,把那人拋落到凱布身邊。
「林恩……」凱布看到那張染血的臉孔,最後一點希望徹底破滅。
「凱布先生,對不起……」林恩的左臂被龍飛用「鐵砂掌」生生擊碎,極度的疼痛讓他差點昏厥。當他見到龍飛時,就知道風大還活著,只是沒想到凱布這麼快就落到對方手裡。
到這個地步,凱布反倒看得很開,「說什麼『對不起』?上帝不想幫我,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無法逃脫命運的詛咒!」
韓楓放下酒杯,冷冷道:「你害死妮芙,即使上帝想幫你,我也不會讓你活下去!」
「妮芙死了?這麼說那個賤人竟是為你而死?」凱布驚愕地抬起頭,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很囂張,也很蒼涼,「我和妮芙爭鬥十幾年,結果誰也沒有得到龍格爾家族。到頭來,四百年的龍格爾家族竟落到一個外人手中,這難道不是天大的諷刺?」
韓楓靜靜地望著凱布,一言不發,眸子裡的冰凌慢慢凝結。
凱布觸到韓楓的目光,他能從那黑色的瞳孔裡看見深不見底的恨和蔑視,渾身不由一陣戰慄。他知道,在對方眼裡,他就是一個死人,一個諸天神佛都無法拯救的亡靈。「韓楓,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一定要殺我?」
韓楓十指交叉,說道:「第一,你是海盜,我是中國軍人,『新月骷髏』殺我漁民,亂我海疆,所以你和你的『黑鴉武士』必須死;第二,我答應過妮芙,一定會為她報仇,『海雅閣』血案因你而起,你如何能逃過這筆血債?」
「我早就猜到你不是普通人,果然是來自中國的軍人,可惜羽田那個狗娘養的不聽我勸,要是當初在『海雅閣』一刀殺掉你,又豈會有今日的結局?都是他媽的天意!如果我猜得不錯,羽田和霍頓都死在你手裡吧?」
「我說過,這片海域是我們的,任何人想在這裡興風作浪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那個樸善雅是你找來的?」
「應該說,她的出現因你而起。如果不是你指使『鬼影兵團』襲擊『嵐月別墅』,我又如何知道妮芙還有個妹妹?」
凱布咳嗽兩聲,抹去臉上的血污,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泰農別墅』那場戲是專門為你演的,你沒有理由不去!」
「因為我沒興趣看你演戲!應該說,你的『調虎離山』之計很成功,的確把亞歷桑德拉騙得團團轉。不過,那對我沒有用。我知道你不可能離開好不容易搶來的財寶,而且必須在十個小時內離開馬尼拉,我只要看住你的船,就能抓到你。至於『泰農別墅』亂成什麼樣子,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凱布這才發現自己的計策有個致命的弱點,正像韓楓所說的,他根本不必管「泰農別墅」發生什麼,只要派人盯緊這批財寶,「新月骷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怎麼能從他們手中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