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托斯和克魯茲極度震驚，他們的手雖然摸到了槍柄，卻不敢拔出來。因為他們知道韓楓說的話是真的，如果事情敗露，第一個死的就是他們，菲律賓「海軍情報處」是絕不肯與這件事扯上任何關係的。他們除了淪為替罪羊，別無選擇；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們這個時候出手，不但逃不出「紫薇大廈」，而且很可能會在菲律賓政壇上引發一場超級「海嘯」，到時候別說「海軍情報處」，恐怕連整個菲律賓軍方都脫不了干係。這個結果當然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
克魯茲向桑托斯使了個眼色，桑托斯會意，然後兩個人慢慢把手縮了回來。
韓楓端著酒杯，向二人示意了一下，轉身向外面走去。
桑托斯和克魯茲互視一眼，然後緊緊跟在韓楓的身後。
林宸似乎很沮喪，低著頭跟在文靜後面。在別人眼裡，她只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姑娘，那份歉疚和惶恐讓人不由生出幾分憐惜。
文靜走到秋水面前，輕輕說了幾句話。秋水渾身一震，然後若無其事地向林宸說道：「阿宸，你先回房間去——讓小靜陪著你！」
「秋姐，我……」林宸似乎想說什麼，卻給秋水打斷了。秋水笑道：「不用擔心我——有帕羅市長在這裡，我不會有事的。」
帕羅也許聽到了她們的對話，笑道：「林小姐，有我在這裡，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在馬尼拉，如果你的秋姐出了什麼意外，我這個市長還能幹下去嗎？」
林宸意味深長地看了帕羅一眼，什麼也沒說，和文靜一塊兒出去了。
剛走到派對大廳外面的長廊裡，桑托斯向克魯茲悄悄做了一個手勢，然後二人同時把槍拔了出來。
韓楓彷彿背後生有眼睛，他連頭也沒回，冷冷道：「做事，一定要有自知之明，而且量力而行。有些事明知沒有結果，還是不要嘗試的好。否則，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救你們！」
桑托斯冷聲道：「風先生，真是對不起！我們不能跟你去見帕羅市長……而且今晚，我們恐怕也不能放過你！」
「你們想殺人滅口？」
桑托斯「呵呵」笑道：「隨你怎麼想都可以……風先生，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捲入到這件事裡面，不過，可惜得很……」
「很好！」韓楓淡淡道：「如果你們執意如此，我只能說『祝你們好運』！」
桑托斯和克魯茲不知道韓楓有何倚仗，不但敢於把背部朝向他們，而且還如此有恃無恐？不過，他們沒有時間考慮這些，盡快解決韓楓，然後離開這裡，是他們眼下最迫切的選擇。
他們的槍口剛剛抬起，就聽到了撞針清脆的「卡嗒」聲，然後克魯茲的腦袋像西瓜似的爆散開來，殷紅的血水濺了桑托斯一臉。
桑托斯全身頓時僵硬，任憑淋漓的血水和粘稠的腦漿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淌。他不敢回頭，更不敢開槍，因為有一支冰冷的槍口正頂著他的後腦勺。
山鷹踢開克魯茲的屍體，走到桑托斯跟前，把他的槍奪了下來。
韓楓向山豹揮揮手，後者收起頂住桑托斯的手槍，和山鷹很快消失在暗影裡。
看著桑托斯因恐懼而極度扭曲的臉孔，韓楓冷冷道：「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能活著嗎？」
桑托斯使勁兒揉了一下眼睛，克魯茲的血水刺得他的眼珠針扎似的痛，他晃晃腦袋，力圖使自己變得更清醒：「如果你想讓我成為『海軍情報處』的叛徒，你就想錯了……我不會背叛自己的信仰，更不能背叛自己的國家！」
韓楓淡淡道：「帕羅市長恐怕不會這麼想，今天在場的嘉賓也不會這麼想，在他們甚至所有菲律賓人民的眼中，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你自以為英勇的愛國行為，只是馬尼拉齷齪政治的犧牲品，我相信，你的家人會對你今晚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而且他們將不可避免地受到嚴重傷害。」
韓楓的話彷彿利刃般刺穿了桑托斯的心臟，不管他有多麼「崇高」的目的，畢竟他們今晚的行動就是一場慘無人道的大屠殺。一旦炸彈爆炸，他和他的同伴都無法洗脫「恐怖分子」的嫌疑。沒有人會原諒他，包括他的家人。也許他不在乎個人的生死，但他的家人將會受到牽連，即便軍方不斬草除根，受害者瘋狂的報復也會讓他的家人生不如死。
桑托斯的信心和勇氣被擊得粉碎，他軟軟地癱倒在地上，淚流滿面道：「我……我要見帕羅市長……」
當帕羅和秋水在「紫薇大廈」的密室裡見到桑托斯的時候，同時看到了四具血淋淋的屍體，還有那枚被拆掉爆炸引信的定時炸彈。
帕羅臉色鐵青，如果不是現場如山的證據，他絕不會相信菲律賓軍方竟敢朝他下手。
政治，多麼可怕的漩渦，多麼骯髒的黑洞啊！
帕羅沒有審問桑托斯，在他看來，那不是眼前最需要做的。他只問了保鏢泰克一個問題：「如果這枚炸彈爆炸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泰克是特種兵出身，精通爆破和槍械。他拿起那枚炸彈，仔細擺弄了一會兒，很快就得出結論：「這枚炸彈的主要成分為『HMX』，即『奧克托金』烈性炸藥。它是當今軍事上使用的爆破性能最強的炸藥，與『黑索金』為同系物，具有八元環的硝胺結構，化學名為『環四亞甲基四硝胺』，通常用於高威力的導彈戰鬥部和核武器的起爆裝藥。無論密度、爆熱和爆速，都遠遠超過『黑索金』和『TNT』炸藥，它的爆速可以達到每秒9110米……」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帕羅冷冷打斷了泰克的解說，即使不是專業人士，他也能猜出泰克的結論。想到今晚差點兒與大廈一起粉身碎骨，帕羅渾身的血液就像火一樣燃燒起來。
狗娘養的，軍方這麼做，且不管中國人如何反應，對他而言，毫無疑問是一場卑鄙的政治謀殺，身為菲律賓政壇上的重量級人物，帕羅怎麼能嚥得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