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老天眷顧吧,月夜他們沒費多大力就找到了祝英台。
許是馬文才認為自己偷天換日的計策定能成功,於是此時祝英台反成阻礙,派人換掉轎子裡的人後,他想了想還是命人將她遣回祝家。
畢竟,他真正想娶的人並不是她。
這正巧給月夜他們行了很大的方便,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從那些人手上劫下了祝英台。
送走梁祝二人之後,終算是了了一樁煩心事。
目送著漸漸遠去的馬車,梁珊箔深深的歎了口氣。
「走吧!該送你回去了!」看著愣愣歎氣的梁珊箔,月夜突然出聲。
梁珊箔的嘴角邊蔓延出一道苦笑,輕輕點了點頭。想到送別時英台那深深的一眼,她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
英台,我只希望你能幸福,而梁兄卻是最適合你的。
我知你對他並不是無情,只是你一時無法收回之前在我身上付諸的情感。但是,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之於你,不過是一個幻影,而你身邊的人,才是最真實的。
再見了,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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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裡,果然如月夜所說,到處森嚴戒備,整個城中瀰漫著一種緊張的氛圍。
看到這般情形,梁珊箔更是歸心似箭。
青嵐定是非常非常擔心自己才擺出這樣的陣勢,所以她要趕緊回去,不能再讓他擔心了。
回去後,她要好好的罵一罵他,怎的這樣不珍惜自己的身子?找不到她就不吃喝不喝嗎?也不想想她知道了會多心疼?
突然一人迎著他們走來,月夜看到那人驀地停下了腳步。
只見那人急急的走到月夜跟前,湊著他耳語一番就退下了。
梁珊箔雖聽不見那人說了什麼,但看月夜一臉凝重的表情她也猜到幾分,那事兒定是挺大條的。
只見月夜的眉頭皺了皺,然後對著自己一臉抱歉:「小珊,我……」
「沒關係的,你有事就去忙,我自己能回去的。」看出月夜的為難,她也不等他說完便主動開了口。
略思一番月夜才點了點頭,還似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
似不耐煩的朝月夜甩了甩手,梁珊箔假意催促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忙去吧!」
再次看了梁珊箔一眼,月夜這才不得已的離去。
梁珊箔笑看輕搖了搖頭,嘖嘖,看不出啊,這個平時沒什麼正經的月夜遇到大事兒倒是一番嚴肅認真的模樣呢!
正目送著月夜的身影遠去,突然,眼角的餘光意外瞥見含曉夏……不對,現在算是含曉羽了。
只見含曉羽和小薰主僕二人鬼鬼祟祟的走進了一家掛著「寧生堂」牌子的藥鋪裡,但是沒過多久就出來了,倒是也沒多逗留,直接朝青府的方向去了。
雖如此,但梁珊箔看著還是有些冒火。這個含曉羽是怎麼回事?大白天的也敢到街上來亂晃?她就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身份識破被抓?
當然,現在的梁珊箔自是不知道在她昏迷之後發生的那一系列事件的。
看著含曉羽大大方方將自己暴露在陽光底下,她心裡是恨恨的咒了她好幾百回。要知道如今她身上繫著的可不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安危哪!一旦身份被發現,連累的可是整個青府的人!
不過,含曉羽到藥店幹嘛?生病麼?看著不像啊,若是生病怎麼不直接找青嵐看?
放著那樣一個醫術精湛的大夫不要,卻來屈就一間小藥鋪?
恩,有古怪……
這樣想著,梁珊箔也邁進了那家寧生堂。
這家藥鋪在外頭看起來沒什麼,但進到裡頭卻是讓人禁不住一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哪!
鋪裡櫃列整齊有序,那藥材也品種良多,掌櫃的見有人上門更是熱情的迎了上來:「夫人這是問診呢?還是抓藥呢?」
上下打量了梁珊箔幾眼,許是見她挺著肚子,掌櫃的自然而然就將她歸類到了夫人級別。
「掌櫃的,借一步說話。」梁珊箔四下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到她,連忙朝掌櫃使了個眼色。
「夫人你有什麼事嗎?」被梁珊箔拉到一旁的掌櫃滿臉疑惑。
「額,向你問個事兒,就是剛才進來的那位姑娘她買了什麼藥?」湊在掌櫃的耳邊,梁珊箔小聲到。
掌櫃的面色微微一沉,「每個行當都有行規,這個……請恕在下無可奉告。」
梁珊箔沒有想到掌櫃的會那麼不留情面的拒絕,愣了一下她才反應過來這樣似乎行不通。
話鋒一轉,她笑瞇瞇的對著掌櫃:「掌櫃的,我是那姑娘的朋友,問她買什麼藥也是關心她嘛!」
掌櫃的還是一臉漠然表情:「不好意思,實在不能說,這是行規。」
去你的行規!
梁珊箔恨恨的直咬牙,眼珠子一轉:「掌櫃的你確定不告訴我?」
訝異的看了梁珊箔一眼,掌櫃的警覺起來,但還是搖了搖頭。
「好,你可別後悔!」梁珊箔威脅的到,而後一轉身就踱到了鋪子的正中央,捂著肚子嗷嗷哀叫起來:「天殺的啊,這寧生堂賣的都是假藥啊!」
掌櫃的終於不淡定了:「你,你,你別亂說!」
一邊抹眼淚,梁珊箔一邊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嗚嗚……奴家的命好苦啊!三歲就死了爹,四歲又死了娘,底下還有兩個弟弟和五個妹妹要照顧啊!嗚嗚……好不容易去大戶人家裡當丫鬟,機緣巧合的被家主納成了小妾,好在肚皮爭氣懷上了子嗣,可是……可是就是這黑心的寧生堂啊……嗚嗚……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大姐,寧生堂怎麼了?你倒是說啊?」見梁珊箔在這裡頓住只顧抽噎,邊上圍觀眾人都開始瑞瑞不安,終於有人忍不住發問了。
抬起眼皮偷偷瞄向掌櫃,只見他的臉都黑了。
梁珊箔心中暗暗得意,面上依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嗚嗚……這寧生堂啊……」
掌櫃的抽了抽嘴角,終於看不下去了,走過來邊拖梁珊箔邊道:「我怕你了,姑奶奶!我們小本生意經不起你這樣折騰啊!我告訴你就是,求求你別嚎了!」
「真的?」梁珊箔一喜,頓時眼笑眉開,那樣子哪還看得出剛才嚎成那樣的人是她?
此番變臉速度之快難免教人唏噓,梁珊箔趕忙扯開一個笑臉對向眾人:「額,呵呵……我跟掌櫃的老熟了,剛才開玩笑呢……呵呵,大家娛樂娛樂!那個,寧生堂賣的都是好藥,大家放心購買哈!呵呵……我的安胎藥都是在這兒配的,托寧生堂的福,我都已經生了八個大胖小子了!」
掌櫃的已經無法言語,額上掛滿無數條黑線,嘴角亦是不停的抽搐,這位夫人還真是……
這簡直是一出鬧劇嘛!圍觀眾人不屑的「切」了一聲就各忙各的去了。 梁珊箔賠笑著同掌櫃退到一邊,再對向掌櫃的時候已然收斂起了笑容:「好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前邊那姑娘到底買了什麼藥?」
掌櫃的突然尷尬起來:「玉……玉懷春。」
「玉懷春?什麼東東?」梁珊箔皺起眉,突然覺著這藥名聽起來怎麼那麼像那啥啥?
「咳咳。」掌櫃輕咳了兩下,彷彿印證了她的猜想一般,吞吞吐吐道:「玉懷春是……咳咳,是寧生堂獨家的極品媚藥。」
梁珊箔瞪大眼:「極品媚藥?」難道含曉羽是想……
該死的,這姐妹倆還真不愧是姐妹倆,含曉夏下過媚藥不算,這含曉羽也來湊什麼熱鬧?
「是,是的!」掌櫃的心虛的點了點頭。
聽到掌櫃的肯定,這下梁珊箔「噌噌」升起的怒火是瞬間全轉移到了他的身上:「我說你還有沒有點道德?啊?規規矩矩的做生意不好,弄什麼媚藥?哪有你們這樣的?這不是敗壞社會風氣麼?要是有人拿這個來作惡怎麼辦?那你們寧生堂可就成了害人的罪魁禍首了,就算不是罪魁禍首也是幫兇!」
「這個,這個……」掌櫃的可苦了一張臉,他能說有人買這玉懷春是拿來閨房逗樂用的麼?再說,再說也不只是他一家藥堂賣這種藥啊,就沒見幾個像這位姑奶奶一樣大驚小怪的。
「什麼這個那個的?我告訴你,如果出了什麼事你罪過可就大了!」梁珊箔沒好氣的打斷他的話。
掌櫃被梁珊箔辟里啪啦的一頓宣教,最後只能哭喪著臉討饒道:「哎呦,我說姑奶奶啊!您就放過小的吧,要如何您說,您直說……」
梁珊箔頓了一下,終於眉開眼笑的說了一句讓掌櫃的吐血三升的話來:「那多不好意思啊!」
掌櫃的果然內傷了了,只差沒有立即休克倒地身亡。
這會兒他在心裡直悲憤的吶喊:蒼天啊!大地啊!我不就是開個藥堂賣了點媚藥麼?我招誰惹誰了啊?嗚嗚……我容易麼我?
梁珊箔當然不知道掌櫃的心中所想,她笑嘻嘻的道:「好吧,你那什麼玉懷春就送我點唄!」
「啥……啥?」掌櫃的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梁珊箔輕咳兩聲:「咳咳,送我點唄?」
掌櫃的直接淚了!
這姑奶奶剛才還義憤填膺的指責自己賣玉懷春,現在這又算什麼?
見掌櫃的半天沒個反應,梁珊箔的出聲提醒:「喂,到底送不送?不送的話……」
掌櫃的趕緊從身後的架子上拿了一個小瓶子塞進梁珊箔手裡,外加一臉肉痛的表情:「得,得,姑娘奶奶您拿著著就趕緊走吧!」邊說還邊輕輕推搡著梁珊箔的身子,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就彷彿梁珊箔同瘟神一般。
「哎呦,掌櫃的您真是好人,多謝!以後我一定常常來關顧你們寧生堂!」走出寧生堂,梁珊箔還回首笑瞇瞇的送了飛吻。
掌櫃的一個咧跌,差點沒閃著他那把老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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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寧生堂出來後,梁珊箔再也不敢耽擱時間,迅速回到了青府。
守衛們在遠遠看到梁珊箔出現時就有人去通報了青嵐,所以梁珊箔才進到二門青嵐就一陣風似的迎了出來。
眼前白影一晃,梁珊箔瞬間就被擁進了一個微熱的懷中,鼻尖滿溢的是一股淺雅藥香。
梁珊箔差點就以為自己看到了運用著凌波微波的大理段世子了。
好似失而復得一般,青嵐緊緊的摟著懷中的人兒,彷彿要將其骨揉碎,整個兒嵌進自己的胸膛,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青……太緊了,我快呼不上氣了。」許久之後,梁珊箔終於忍不住的抗議了。
青嵐這才微微鬆了松臂膀,但沒有放開她,一遍遍的輕聲喊著她的名字:「珊兒,珊兒……」
「我沒事……我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嘛……」梁珊箔似乎也察覺到了青嵐難得的情緒變化,她抬起胳膊環住他的身子,在他耳旁輕聲低語著安慰。
平日裡他都是那種波瀾不驚的樣子,可正是如此,他如今所表現出來的脆弱才會更加讓她心疼。
「珊兒,我……」
「我知道,你永遠不需要說抱歉!」伸手掩去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她定定的看著他,眼中儘是溫柔。 如今很多事情,只要他一個眼神,她就已經知曉。
那是一種無言的默契,是兩人相互體諒、相互信任的包容。
「青嵐哥哥!」一個嬌聲傳來打斷了這溫情的片刻。
兩人尋聲看去,只見含曉羽緩緩朝這個方向走來。不過,她顯然是沒有料到梁珊箔也會在,看到她後,臉上笑容突然一僵:「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