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
恨恨的咬著這個名字,馬文才心中俱是屈辱和不甘,他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憑什麼他就可以得到梁山伯?
然而,始終是不能得到答案的。
攬住梁珊箔的腰肢,青嵐眼色擔憂的凝著她:「你,還好?」
輕搖著頭倚進青嵐懷中,熟悉的溫度瞬間包裹了全身,鼻尖充溢著淡淡的藥香,梁珊箔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是這樣的想念他的懷抱。
「我來晚了。」帶著淡淡的歉意,青嵐樓緊了懷中的身軀,目光冷然對向馬文才:「別來無恙?」
馬文才嗤笑一聲:「勞夫子掛念,文才很好。」
點點頭,青嵐的眼中慢慢凝聚起笑意:「早在當時,青某便覺文才是少年英才,日後定當有所作為。竟不想尼山別過之後再相見,文才你已任上鎮遠大將軍,實在是可喜可賀呢。」
「哪裡哪裡,夫子過譽了。」明明是暗中恨的咬牙切齒,面上卻能掛出一副友好的虛假笑容。不得不說,這馬文才倒真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青嵐也不急著撕破臉皮,依然雲淡風輕的笑著:「只是不知道大將軍邀青某夫人過府,是敘舊還是別的什麼目的?」
「自然是敘舊。」馬文才亦笑著回到。
「哦?那可敘完舊了?」青嵐挑了挑眉。
馬文才也不客氣,大方一笑:「不曾,文才是想多留山伯幾日的。」
青嵐擰眉,做深思狀:「哎呀,這可如何是好?青某實在想夫人想的緊,是一日都不能不見她的。而文才你又想留夫人敘舊,嘖嘖,怎麼辦呢?」
雖然知道青嵐可能只是隨便說說的,但意外的聽到這番話,梁珊箔還是禁不住的臉熱了起來。
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青嵐秀雅的面龐上,他微微揚起的嘴角帶著異樣的魅惑弧度,線條優美的側臉輪廓似籠著一層淡淡光暈,一時,竟讓人看的迷了障,入了癡。
輕輕咳嗽一聲,青嵐繼續道:「不過女子出嫁便從夫,珊兒既是青某夫人,那便要待在青某身邊的,留在將軍府難免讓人說了閒話,文才你說是也不是?」
「這麼說,你是一定要將人帶走嘍?」馬文才的面色凜了凜,終於拉下臉來,對青嵐的稱呼也直接換成了你,不再恭敬似先前。
「嘖嘖,文才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呢?青某帶走自己的夫人,難道有什麼不對?」青嵐笑了笑,白色衣袖翩然一揮,空氣中驟然瀰散起一股淡淡的藥香。
馬文才頓感全身酥軟,力氣瞬間散去了一大半。眼看院中侍衛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他趕緊凝神屏息,唯恐再吸入空氣之中怪異的藥香,繼而怒不可遏的瞪向青嵐:「你!」
青嵐卻是泰然的聳肩輕笑:「迷藥麼,該這樣用才是。」
摟著梁珊箔走出幾步,他轉頭對著月夜,挪揄道:「怎麼,無痕公子是還想留將軍府作客不成?」
「怎麼可能!」月夜驚詫一呼,趕忙跟了上去:「哎,小嵐你們等等我啊!」
只是——
誰也不曾想到,馬文才竟會拼了命也不要他們好。
就在彈指間,一支羽箭毀滅性的破空而出,急急的朝著青嵐射去。
箭射出,馬文才便再也支持不住的臥倒在地,內息不穩的噴出一口血來。
這一箭,是傾盡全力的迸射,快的讓人無法可避!
「噗」的一聲,是箭頭刺入皮肉的裂響。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梁珊箔驚恐的看著青嵐緩緩倒地,彷彿是回放的慢鏡頭,她清楚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以及最後,他勉強以口型訴出的那一句:「對不起……」
腦中有一瞬間是整片整片空白的,梁珊箔完全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只呆呆的看著青嵐往地上倒去……
直到——
真真實實倒地後,青嵐的身體與地面碰撞發出的那一聲悶響,梁珊箔再也止不住的淚盈滿眶。
「青!」歇斯底里的一聲尖喊從口中竄出,梁珊箔顫抖的撲倒在青嵐身旁,失神的望著他,怔怔的再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的默默流淚。
青嵐柔柔的笑著,試圖抬起手撫上她的面頰,然而終是有心無力的垂了下來。
「珊兒,別哭……咳咳!」剛想開口安慰,卻不可抑制的咳嗽起來,張口一吐,竟全是鮮血。
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怎麼,梁珊箔依然默不作聲,只無言的看著他。
「珊兒,我有點累呢,你一直哭,我都不敢休息了……」視線中的人漸漸模糊,青嵐努力睜著眼睛,卻終是敵不過陣陣襲來的睏意,慢慢閉上了眼睛……
月夜震驚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半晌終於回過神來,趕緊圍到他二人身邊。
「呵……」馬文才從喉嚨裡發一聲低啞的嘶笑,雖是壓抑,但也得意。
也是這一聲輕笑,讓處於恍惚呆怔狀態的梁珊箔終於回過神來,徹底清醒!
下一秒,她雙目是充血的紅色,彷彿在瞬間,憤怒到了一個極點!
一步一步朝馬文才走來,她如同從地獄裡走出來的鬼煞修羅!
如今她什麼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是眼前的這個人傷了她的青嵐。
如同魔障一般,她奪過一把匕首,毫不手軟的刺入馬文才腹中,嘴角是嗜血的微笑:「痛麼?」
發出一聲難忍的低吟,馬文才咬緊了牙關,怔怔的看著面前這個全然陌生的梁山伯。
心中一陣抽痛,他無聲的笑了笑,竟不知道原來傷了青嵐會讓她入了癲魔,果然,她的心中只有他。
梁珊箔輕輕的笑了起來,手中匕首一分分的深入:「一定很痛吧?可是,我怎麼感覺不到痛呢……」
月夜茫然的看著梁珊箔的一舉一動,終於意識到了情況有些不對勁,他緊張的過來拉梁珊箔,不想她竟在這時候快速的抽回匕首直直朝自己刺來。
靈巧避開她的撲刺,月夜果斷制住了她,毫不猶豫的在她頸後重重一擊將她打昏,帶著昏迷的兩個人迅速離去。
看著幾人離去,馬文才咬著牙努力想要爬起來。
然而只是徒勞,他腹部的傷口在不停流著血,眼睛也有點花。
他淒然笑了,終於知道,他算是徹底失去心底的那個人。
就這樣認輸麼?真的不甘心啊!
心中一痛,他再次吐出一口血來,抬手抹去,看著白皙指尖的艷麗血色,他突然癲狂的笑了起來。
如果不能得到,那麼……便毀去吧!寧我負盡他人,也休教他人負我!
他在痛苦,又豈能讓別人好過?
累極的闔上了眼皮,似恍惚之際,他似夢囈的輕輕吐出一句:「梁山伯,你定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