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青嵐到了宮裡,卻只接到二人出宮的消息,瞪著太子身邊的侍人,他不禁皺起了眉:「真是胡鬧!太子要出宮你怎麼也不攔著?」
侍人誠恐,暗自叫苦不迭,哎呦,那可是祖宗啊!誰敢攔他?若是一個不小心,小命可丟了啊!
青嵐彷彿洞察了他的心思一般,冷哼一聲:「怕丟腦袋不敢攔?呵!這萬一出了什麼事,誰擔待的起?你那小命更是保不了!」
侍人大驚,「彭」的一聲跪倒在地,不停的向青嵐磕頭:「公子您救救小的吧!小的不想死啊……」
「你先起來!」抬手示意他起身,青嵐想了想又道:「太子出宮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會盡快將太子找回來。」
「哎,哎!」小雞啄米般的點著頭,侍人總算寬心了幾分,面上惶恐之色也慢慢褪去。他知道青嵐既然這麼說了,那自己就一定不會有事,作為太子爺身邊的近侍,察言觀色的本事他還是學了個十成十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知道青嵐在皇上面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非常有份量的,絕對可以在一瞬間逆轉某個人的生死。
吩咐完了後,青嵐便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心中已然掀起薄怒。
太子不懂事就算了,那是小孩子心性。但是……她梁珊箔也不諳世事麼?怎可慫恿太子出宮?她是有幾顆腦袋?
盤踞在心頭的擔憂揮之不去,迫使他鎖緊了眉頭。這樣一想,腳下的步子亦加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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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白日裡的建康城則是另外一番熱鬧。
司馬德宗拉著梁珊箔興奮的在街頭奔走著,這是他第一次自己出宮。如同被關久了的籠中鳥一般,他自是看到了什麼都覺得新奇。
梁珊箔開始後悔帶了這小P孩出宮,才想起來他的身份是太子,萬一磕著碰著出了點什麼事,得!她的小命還不玩完?
想到了這一點,她自是不敢鬆懈的跟緊了司馬德宗,一邊想著辦法,怎麼的也要把他拉到客棧裡去一下,辦完了事早回宮。
幾步跟上他,梁珊箔道:「小P孩,你肚子有沒有餓?」
司馬德宗從一個攤子的小玩意上收回目光,他看了梁珊箔一眼,然後點點頭:「你這麼一說,本太……公子好像是有點餓了,好吧,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去!」
「成!你跟我來!」眼見達到了目的,梁珊箔的面上不由浮起笑痕,拉著司馬德宗二話不說就往安夜投宿的那家客棧趕去。
果然安夜一直在等她回來,遠遠的她就看到了那個扎眼身影在客棧門口左顧右盼的。
旁邊一襲綠裳的顏海兒拉著他似乎在勸說什麼,但他依然固執的守在外頭不肯離開。
忍不住的淚水盈眶,她激動的喊了一聲:「安夜!」
聽得她聲音,安夜驚喜的望向這邊,下一秒已縱身朝她躍來,才到她面前就長臂一伸將她摟進懷中,抱起來開心的掄了幾圈,不停的喊著她的名字:「珊箔,珊箔……」
被他掄的一陣頭暈,梁珊箔連忙制止他的動作:「別掄了,別掄了!不然我可要吐了……」
見她這麼說,安夜一陣緊張,趕緊將她放了下來:「哪裡不舒服?哪裡不舒服?」
梁珊箔見了他這般緊張的樣子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有哪裡不舒服,只是……」左顧右盼了一陣,她才踮起腳尖,附在他耳邊小聲道,「安夜,我是懷孕了……」
這消息讓安夜的身軀猛然一震,他目光僵硬的望著梁珊箔,聲音小的連自己也聽不見:「誰的?」接著他又笑了起來,眼中閃過些許黯然:「看我都糊塗了,除了青夫子的還有誰的呢?」
「安夜……」抱歉這兩字始終卡在喉嚨裡發不出聲。
「不用說了,真的……珊箔,什麼也不用說!」他的笑容依舊燦爛:「珊箔,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麼?所有的一切,只要你幸福就好……」
「安夜……我……」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笑得這樣明媚燦爛的安夜,她的眼睛酸酸的只想流淚。
於是,只是這樣想想,她的眼中已淌下淚來。
輕輕抹去她頰邊的淚水,安夜笑笑道:「哭什麼?要當娘親了該開心才是!我沒事,不用擔心我的。還記得我娘說過,凡事莫強求,是我的就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就算求也求不來!」
梁珊箔的臉上依然掛著淚珠,卻是慢慢浮的起一個笑容。
莊魚啊莊魚,你教了一個好兒子,只是不知道以後會便宜給誰了。這樣想想,倒還真有些心疼,就這樣放棄了,多可惜?
可是,人不能貪心的,她不愛安夜,所以不能霸著他據為己有。
安夜,你只想著我幸福,要知道,我也希望你能幸福,所以,你一定一定也要幸福!
「喂,你們兩個,說完了沒?本公子都快餓死了!」微惱的低咒傳進兩人耳中,尋聲看去,只見被晾了許久的司馬德宗一臉鬱悶的瞪著他們。
其實他心底已經罵開了,無恥的女人就是無恥的女人,一邊纏著先生,一邊居然還跟別人親親我我的?
哼!看那男的一臉邪相,眼含桃花,不用想也知道是個喜歡招蜂引蝶的。
兩人站在一起,怎麼看怎麼礙眼,不!是刺眼,刺眼極了,讓他直覺就想上前去把他們兩分開!
「這小P孩誰啊?」安夜看了司馬德宗一眼,一臉莫名其妙。
梁珊箔華麗麗的噴了,望著安夜,心裡那叫一個激動!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司馬德宗這小P孩,本來就小P孩,還裝老成的不承認!
看,又不只她一人這麼覺得。
再看司馬德宗已然變了臉,那是白裡透著紅啊,紅裡透著黑,黑不溜啾,綠了叭嘰,粉嘟嚕的透著那麼美。
梁珊箔咂舌,別說,這小P孩還真是長了一副好相貌啊,不過……瞅著怎麼和青嵐有那麼幾分相像呢?正疑惑著呢,這曹操還真到了。
見到青嵐,司馬德宗是乖乖的靠向他身邊,靜默著不發一言。
小心翼翼瞅著他的臉色,見他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才慢慢放下心來。
唉!他誰都不怕,就怕先生,雖然先生不怎麼發火,但是他人站在那裡,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白衣勝雪,纖塵不染,青嵐淡然而立,眼波平靜的掃了梁珊箔幾眼,清泠低柔的嗓音緩緩而出:「玩夠了?」
不知道為什麼,梁珊箔沒由來的只一陣心慌,似乎只要對著青嵐,她就永遠氣短一截。
「額……」
才要開口,安夜卻先一步把她拉至身後,然後挑釁的瞪著青嵐:「你是她什麼人?憑什麼這樣質問她?別忘記了,是你自己不要她的!我也告訴過你,別後悔!」
那雙比琉璃還要華美的眸中映出一片淡淡的憂傷,青嵐的唇動了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掀唇,露出一個嘲諷至極的笑容,安夜淡淡道:「怎麼,你是後悔了不成?」
抿緊了唇,青嵐半天才幽幽道:「她是宮裡的人,自是要回去的。」這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乏力詞窮。
自嘲的一笑,青嵐啊青嵐,可曾想到,你也會有這時候?
「宮裡的人?」扭頭望著梁珊箔,安夜眼中一片疑惑。
「額……是這樣的。」梁珊箔輕點了一下頭:「安夜,其實我今天出來也是想告訴你這個消息的,我被皇上封了太子伴讀,所以……」
「太子伴讀?你?」安夜突然大笑起來:「得了,就你啊?我看你只會教太子打架吧?」
「喂!死妖孽,你不要瞧不起人好不好?」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梁珊箔撅起了唇。
「額……太子伴讀……」安夜突然瞪大了眼:「別告訴我那小P孩就是太子?」
梁珊箔似笑非笑的瞅著他:「你說呢?」
司馬德宗怨念:該死的,不許再叫他小P孩!他不是小孩了!!
礙於青嵐在場,他是有火不敢亂髮,只能死死的瞪著安夜,恨不得以目光將他戳出幾個洞來!
安夜豎起中指,半天才吐出一個字來:「靠!」
捂唇輕笑,接下來梁珊箔卻是對著安夜認真道:「現在我被皇上封了太子伴讀,總算有個著落。至於你……安夜,你們不如回去吧!」
「珊箔……」
「安夜,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但是我相信,就算……」目光有意無意的瞟了青嵐幾眼,梁珊箔才繼續道:「有很多事情,還是需要我自己去面對的,不是麼?雖然我知道你是我了我好,可是安夜,就讓我任性一回吧!」
往前幾步到了顏海兒面前,梁珊箔對著她嫣然一笑,輕聲道:「海兒姑娘,安夜就拜託你了,他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個人,希望你是他的幸福!」
顏海兒有些微的愕然,之後便是定定的點了點頭:「梁姑娘,以前我只知道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讓他陪在自己身邊。可是,在看到安夜對你的感情後,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很多。真正的喜歡不是得到而是付出,安夜是一個值得托付一身的人,我……會努力讓他喜歡我,如果始終不能如願,那麼我會試著放手,祝他幸福!」
輕輕閉上雙眼,梁珊箔笑了起來:「這樣,我也能放心了……」拉著她的手走到安夜身邊站定,她笑得格外燦爛:「安夜,回去的路上,你可不許欺負海兒哦!」
不屑的癟唇,安夜環住雙臂:「我會欺負她?她不欺負我就好了!」
「什麼嘛!我哪裡欺負你了?明明都是你一直欺負我來的!」顏海兒瞪起了眼。
「人來瘋,歪曲事實也要有個度哦!」
「臭小子,你混淆黑白!」
……
看著二人梁珊箔慢慢的勾起了唇角,這兩人,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呢!
能這樣吵吵鬧鬧,其實,真的很好……
轉身,壓抑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安夜,就這樣吧!我們不說再見,因為我們從來不曾分開,不管走到哪裡,我都會一直記著你這個朋友……
慢慢向青嵐走去,她卻是直接越過了他,走在前頭,淡淡拋下一句:「走吧!」
看著她的背影,青嵐卻似被定住了一般,半天沒有挪動步子。
不見有人跟上,梁珊箔疑惑的回頭,不解的望著他又慢慢走了回來,這次是站到了他面前:「 不是要回宮麼?」
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抹去她殘留在臉上的淚痕,等到意識過來,青嵐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頗為尷尬的收回手,他故作淡定的道:「把眼淚收起來,哭得很醜!」毫不猶豫的抬起腳,他隻身往前走去……
愣愣的瞪大眼,梁珊箔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半晌才領悟,哭的很醜?啊,靠!他什麼意思?豎中指!
雖說青嵐是穩步走在前頭,但他的心已然亂了,默然歎息一聲,他搖起了頭。
哪裡是她哭的很醜?其實是他看到她的淚,不知怎的,竟然會痛到無法呼吸,那種疼痛彷彿滲入在了骨髓裡,一遍又一遍的凌遲著他的心。
只是他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之前他堅信的所有的定論,都在那瞬間被徹底顛覆。
安夜說的沒錯,他是後悔了!
能給他這樣強烈感覺的人,能這樣牽動他情緒的人,怎麼可能只是陌路?
梁珊箔,如果我說重新開始,是否還有機會呢?
不過……有句話叫做亡羊補牢,現在好像……還不晚吧?
青嵐的嘴角突然浮起一抹詭異弧度,眼底那算計的光芒像極了一隻狡猾的狐狸。
走在後頭的梁珊箔突然一陣脊背發寒,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哆嗦。
咦?起風了麼?怎麼好像感覺有點冷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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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今天這章絕對絕對是大章節!
不枉我更了這麼久啊!唔,睡覺去……